“娃儿!娃儿们呦!你们受苦了!”
一群最熟悉周边地形的本地人都没能翻越封锁住东小里的艰难险阻。
苏角这个外地人却带着粮食闯进了东小里。
郑茺都不知道苏角等人这一路究竟承受了何等磨难!
苏角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喊声温和了几分:“还请郑里正速速寻来炊具。”
“现下天色已晚,郑里正方才又说父老们已经一日未食了。”
“先让父老们吃顿饱饭吧!”
这句话彻底击穿了郑茺的泪点。
泪水中蕴含着郑茺的激动。
只要能吃上饱饭,一切困难便都不再是困难!
泪水中也蕴含着郑茺的愧疚。
虽然东小里的大半存粮都已被淹没在废墟之中,却也不至于连几天时间都坚持不住。
就在苏角所部高声呼喊之际,郑茺才刚刚组织父老们吃了顿饭,而后又因苏角所部的呼喊声赶忙熄灭了炊火、藏起了炊具和粮食。
苏角等人不畏艰难危险的翻山越岭而来,他郑茺却非但对苏角百般戒备更是多加欺瞒。
他真该死啊!
转过身,郑茺老泪纵横的嘶声高呼:“父老们!”
“长安君派人来救咱们了!”
“是派人帮咱们以金汁施肥的长安君!是给咱们研究长安犁的长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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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去寻瓦罐,开饭!!!”
东小里的黔首们心中依旧犹疑,毕竟他们是要用他们的命去试探苏角等人的善良。
可长安君的名号和郑茺的话语却也给了他们一些信任的基础。
四十余名壮年女子捧着瓦罐走出人群,小心翼翼的将瓦罐放在了苏角面前,为首的女子陪着小心低声道:“余者尽数破碎,唯有这四十余枚瓦罐还可堪一用。”
看着还挂着些许粟米汤的瓦罐,苏角终于明白了东小里的现状并没有郑茺所说那么严峻。
苏角不由得露出笑容:“甚善!”
“劳郑里正组织人手依照人数造饭,现下天气寒凉,长安君特令我等带上了两筐生姜。”
“造饭之际,也请郑里正令人将生姜切碎成沫放入瓦罐之中,多少能帮父老们御御寒风。”
郑茺听的连连点头,但最后却又连声道:“东小里上下拜谢长安君为我等思虑如此周全。”
“然,粮食大事还是由上官亲自操持为上!”
“如此,方才能避免生祸啊!”
苏角没有应下,而是问道:“东小里的壮丁,不多了吧?”
一众女子心中顿时一紧,郑茺的面色则是一苦,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是下官决断有误。”
“地龙翻身过后,我东小里有六百六十三丁幸存,其中壮丁二百余人。”
“老朽令壮丁百人背负粮食探寻出山之路,他们却至今未回!”
“老朽又令余下壮丁救援被困之父老,然……地龙再次翻身,他们、他们……”
郑茺的泪水根本无法控制。
因为这些壮丁不只是郑茺治下的子民,更是郑茺的儿子、孙子、堂兄、堂侄,是郑茺的九族丁口!
这些壮丁的消失无踪也不止意味着东小里沉重的伤亡,还意味着东小里已无足够的劳力用以自救,更意味着东小里在下一代孩童成长起来之前,将难以耕作、难以收成,随时都有可能亡于饥饿!
苏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如嬴成蟜经常做的那样用右手按住了郑茺的肩膀,以有力的声音说:“莫怕,我等来了!”
转过身,苏角高声而呼:“本官知诸位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又随本官长途跋涉倍感艰难。”
“然!东小里的父老现下就被掩埋在你我眼前,我等又怎能坐视不管!”
“传本官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