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辰笑盈盈地说了一句,直接把对方递给墨檀的台阶给踹飞了,原因很简单,尽管她不知道旁边这人为什么会一改平时的风格,无论是态度还是言辞都颇为激进,但既然现在的‘墨檀’绝对是‘墨檀’没错,那么自己就可以无条件配合。
她感觉得到,墨檀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台阶,恰恰相反,这人似乎就是在等对方质疑自己。
毫无意外的,语辰猜中了。
“我承认这听起来确实像是不走脑子的胡话。”
墨檀不温不火地笑着,话语中却似乎带有一点挑衅的意味:“但我确实是认真的。”
身为公正骑士、对行军打仗这种事还算比较了解的埃弗里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想引用过去的种种战例对黑梵你进行反驳,因为那是在太多了,所以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凭什么觉得觉得自己能做到前人几百年来都做不到的事,把那些祸害给连根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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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要强调的是,‘能’和‘可能’完全是两种概念,我能说出刚才那番话的出发点是认为这件事存在着‘可能性’,并打算为之付出努力,但至于具体做不做得到,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
墨檀又抿了口咖啡,赶在欲言又止的菲利普开口前抢先说道:“首先,我认为在战斗力方面,敦布亚城和福音城都存在着巨大的进步潜力,换句话说,他们现在的开发程度很低,虽然有正式编制,但几乎没有发挥出正式编制应有的效果。”
本以为这位黑梵牧师打算把细节湖弄过去,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开始从细节分析的埃弗里皱了皱眉,迟疑道:“你指的是……哪方面?”….“各方面。”
墨檀耸了耸肩,轻声道:“我们都知道那边有独立军团,但事实上,其结构从最开始就是由某个教派作为主导,其它教派配合策应的形式,根据各教派支援力度的不同,就算是在同一个作战序列里,大家的伙食、待遇都存在着显着差距,这一点两位不会不知道吧?”
之前没少讨论过敦布亚城那边局势的菲利普和埃弗里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前段时间太阳教派作为主导的时候,各种资源就会逐步开始向太阳教派的神职者倾斜,作为主要赞助方的嫡系部队,这本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但无可厚非却并不代表着正确。”
墨檀用毕业报告般的口吻悠悠地说了一句,随即便微微眯起双眼:“其它教派也是一样,这种例子在数百年来比比皆是,在人们看来宛若呼吸般自然、正常、理所应当,毕竟‘圣教’只是一个概念,大家归根结底也只是个‘联合’罢了,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的问题,自然会有意无意地与自家人抱团取暖,其他的伙伴,归根结底不过是……异端罢了。”
“黑梵牧师!”
菲利普豁然起身,瞪大眼睛沉声道:“我承认北境军团那边的问题确有其事,但‘异端’这种词实在是有些太过了,在圣教的旗帜下,我们大家都应该是亲密无间的……”
“菲利普殿下。”
语辰这时却忽然抬起小脸,盯着对方那几乎是在斥责的双眼柔声道:“几个月前,黑梵和依奏差点死在那场你们也有参与的北伐中,而试图杀害他们的凶手,并不是作为圣教敌人的邪教徒,也不是我们的盟友苏米尔。”
菲利普的脸顿时一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那……那是……”
“那只是少数人的阴谋,并非我圣教联合的大环境,这个道理我很清楚。”
语辰恬静地笑了笑,轻轻眨了下她那对清澈无暇的眸子,轻柔而坚定地说道:“但如果黑梵真的死在了苏米尔,那么身为曙光教派圣女的我,必将会在公开场合当单方面的宣布与太阳教派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唉,坐下吧……”
埃弗里忽然苦笑了一声,随即把菲利普勐拉回沙发上坐下,无奈道:“亲密无间什么的……咱们自己都不信,就更别提身为受害者的人家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圣教联合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伙伴,是铁板一块的利益共同体;但如果换个角度的话,恐怕大家所希望的都是自己从中脱颖而出,从二流变成一流,从一流变成顶流,最好莫过于一家独大。”
墨檀面色平静地说着让菲利普和埃弗里面色惊变,几乎后悔来这里‘探望’的话语,口吻却一如既往地让人感到亲近:“这是宗教的本质,这是铁证的现实,这是我们只能粉饰,却无法改变的真相,因为这种事对于每一个信徒来说都是理所应当的,对于教会本身来说更是其根基所在。”….两位圣子殿下面面相觑,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尽管对面那位黑梵牧师所说的话并不深奥,甚至可以说是任何一个人仔细琢磨一番都能得出来的结论,但他们还是没办法往下接。
正如墨檀所说,上述内容是本质、是先是、是真相,同时也是绝对无法改变的东西,因为宗教之间本就是自私的,别的地方还好说,但在圣教联合这个大环境下,该话题实在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