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已是正月,东京百官与四方藩镇相继上表劝进,三番劝进之后,名义上仍在宫中临朝的李太后下诏授郭威传国玺印,郭威自领属官部将入宫,于崇元殿即位,以郭姓为周室虢叔后裔,选取国号为周。
即日改年号广顺,实行大赦。
郭信次日一早即被叫去文德殿陛见,得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封赏。除了钱财和宅院,更重要的是官职——左卫上将军、检校太尉、东京大内巡检、同平章事,遥领兴元尹。
左卫上将军和检校太尉都是散官,并无实际执掌,挂着的同平章事更是虚衔,只有东京大内巡检是实职,但所领职事与之前的东京四城巡检使并无本质差别,兴元尹则完全是遥领,只存在于地图上的兴元府(汉中)眼下还在蜀国境内。
相较前朝数代而言,郭威对两位皇子的封赏只是平平。但郭信对此并无不满,一来眼下大周立朝之初的局势尚不平稳,连冯道、窦贞固、苏禹珪等大臣都且尚未加官,郭威对两个儿子已显示出足够的恩宠。
二来相比兄弟郭侗受封的开封府尹、检校太尉、同平章事,看上去郭侗兼有开封府尹这一重要实职,但并未加授武散官。这即意味着郭信随时有机会被授外出统兵之权,而兄弟郭侗则更多被视为东京政事的参与者。
已身穿绛罗红袍,头戴朝天幞头的郭威坐在御座之上,原先李太后临朝时所设的纱幔早已撤去,新的皇帝已经承接天意践祚为帝,群臣更需要在仰视天家容颜的觐见中直接意识到君臣的概念。
侍立的太监宣读罢敕诏,此时初升的朝暾正从文德殿的窗棂之间照进殿堂,梁柱之间一片光洁明净,御座之上的郭威仿若阳光普照,令人不敢直视。
郭信低下头去拜谢:“儿臣领命,谢父皇恩赏。”
“何须父皇之言?此间既无外臣,二郎还叫我阿父。”郭威充满威仪的声音在殿内回响,但语气相比面对群臣时仍不免带有亲切之意。
郭信笑着称是,并趁机道:“向训为人忠义,持军有方,携领本军已久,孩儿自军中去职后,请由向训继续节制射虎一军。此外孩儿在东京尚无衙署……请阿父设巡检司以便孩儿视事。”
郭威面带笑意,抚弄胡须道:“此二事皆准二郎所请。此外,射虎军历战数功,虽仍以番号军部署奉国左厢,但可再选一军拆分作为奉国左厢四、五军隶属。两军将帅职员,二郎自行择选,回头奏报使我知晓便是。”
郭信当下更加欣喜,射虎军在向训手里和在自己手里没什么区别,而郭威主动提出为射虎军增加军额更是在亲自帮他培养嫡系人马,两个步军接近五千人的禁军,纵使在东京城里也能横着走了。
郭威继续道:“近日北边不宁,报称河东有进犯之兆,若边镇不能御,则需再选调禁军北去,二郎宜提前准备。”
“儿臣谨遵圣命。”
“二郎回京以来,可曾去史家见过史家大郎?”正事说罢,郭威总是照例要说些和自己相关的事情来表达关注和亲近,这是郭信最近才悟出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