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大步走过来,蹲到李蔡手边,将下巴抵在躺椅扶手上,
“叔爷,您说,孙儿听着。”
李蔡抚摸李陵的头发,湿漉漉的,笑了笑,拿起毛巾,将李陵的头发擦干,边擦着边说道,
“昔年有六国文字,可这个人字,无论是谁来写,都是一撇加一捺,一撇一捺,就把这个人撑起来了。
有很多事,一个人做不到,要一起做才可以,在朝堂上叫君臣,在亲族间叫家人。”
李蔡执起李陵的手,
笑道,
“叔爷羡慕你。”
“叔爷,您羡慕我什么啊?我比您,可差远了。”
丞相李蔡语带深意道,
“年轻时,我与你爷从军,我们都以为人活着,就是为了一条路,从军、杀敌、建功,你爷在这条路上从头走到尾。
可是你叔爷我呢,在这条路上走了大半辈子,临到半只脚入土的年纪了,又转到了另一条路上,
丞相...我就是个粗人,哪干得了这个?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干就是几年,竟然没出丝毫差错。
最近我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就没有路,也不应该有路,是一片旷野啊!
在旷野上,你想跑,想跳,想飞,想做什么都可以,可我们老哥俩,在旷野上,竟笔直的捋着路走!
哈哈哈哈哈!现在一想,是真傻啊!”
“叔爷....”
李陵总觉得,今天的叔爷有些不一样,反握捏紧叔爷的手,唤了一声,竟不知该说什么。
“我想回到右北平骑马....”
李蔡望向边塞方向,眼中满是留恋,喃喃道。
“那.....”
李陵正欲开口,霍去病被下人领进,裹挟着暴风雨前的腥味,将院内祥和的氛围,瞬间搅散,
“李大人!”
“陛下传您进宫!”
“出大事了!!”
..........
建章宫
丞相李蔡和宗正刘屈氂,两腿一软,作势要跪,被刘据怒喝叫住,
“朕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跪的!朕要你们来,是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宗正刘屈氂率先开口,
“陛下,是微臣失职,有愧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