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角从手中抽离去,是冯妧清从未想过的绝情。
她还是不明白:明明一切无迹可寻,他为什么会突然认出沈家女?
冯妧清口中还在颓然呢喃着“为什么”,素馨冷眼抬手:
“请吧——太后娘娘。”别给脸不要脸。
殿门外,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到了。
上至院使、左右院判,下到医徒药徒。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来了。
他们并不知道太后被降罪,可一个个好似黑白无常拿着勾魂索追着,顾不上行礼,提着衣裳,快步奔向辅政殿。
冯妧清心里生了怨怼,一时怪自己不该心急将冯家下狱,否则此刻便有兄长在宫外帮自己,一时怪儿子愚蠢,为了一时意气赐婚,招致如此局面。
可那些都是她至亲之人。
所以她心里最怨恨的,还是墨承影和沈雁归——
狗男人信了自己,就不该变心。
卑贱女压根就不该活着!
他们该死,通通都该死!
冯妧清妆发未乱,高髻紫衣,侍卫左右跟随,仍是太后该有的仪容,从辅政殿到慈安宫,一路上遇到的宫人照旧行礼,只是队伍刚走远,便有宫人窃窃私语。
这皇宫很大、宫墙很高,关得住人,却关不住任何秘密。
站在慈安宫门口,冯妧清回头看了眼来时路,又抬起头。
天蓝似洗。
这样好的天,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素馨从后推了一把,冯妧清跌进殿中,发髻散落开,殿门吱呀关闭,收走她人生中最后的光。
辅政殿里,太医们轮流把着沈雁归的脉。
一个换一个时,目光交汇。
为难是真为难。
脉象来看,王妃是真没病,可王爷不信。
王爷不信,他们也不敢诅咒,说王妃有病。
他们也怀疑是中毒,但说不出所以然来,又不敢贸然回话。
进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温院使好似老了一旬年,他心中盘算着、琢磨着,一遍遍组织语言,看如何才能委婉又直接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