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够望见城门时,她们将速度降下来。
沈雁归得了机会,随口问陈以:“听你说话,似乎读过书?”
“是,说起来,我与陈知州既是本家、也是同科,只是成绩不如他,等不及封官,得了个契机便投军了。”
“陈知州……”
陈同是个性情中人,倘若陈以是个昏官恶人,他大约骂得更狠,绝不会喊一句“陈知州”。
陈以不是坏人,那景明去衙门应该没有风险,而陈以作为先发城父母官,对整个先发城该是了如指掌,自然会提醒景明悦来客栈有问题,让他小心。
这般一想,沈雁归的心也放下来一些。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似你这般进士从军,不该从百夫长做起才是。”
陈同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入军时是个校尉,因为老是同上面对着干,一贬再贬,我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时间,城门尚未打开,守城士兵居高临下道:
“来者何人?”
陈同双腿夹着马肚,上前应声:“我等是申屠将军的部将,奉命剿匪归来。”
沈雁归抬手,百夫长将一长串绑着手脚的女匪拖到前面来,他们是士兵假扮的,个个穿着中衣、赤着脚,披头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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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从高处往下看,实在辨不清真假。
城门候出城验了令牌,回头打了手势,将城门打开。
而后走到沈雁归脚边,恭敬道:“崔将军里面请。”
“哼。”
沈雁归眼梢也没有给他,驾一声,率先进城。
队伍停在大街上,陈同与桑妞下马,走到城门候跟前,同他们寒暄。
陈同在前,“半夜劳动大人开门,实在辛苦。”
桑妞假意递上银两,城门候一双眼睛泛着光,双手来接。
“哪里哪里,大人何必如此额。”
桑妞笑着将短刀捅进他心窝,并且转动着手柄,抓着他的肩,使他稳稳站着,她朝陈同点了点头,陈同带人往城楼方向走去。
如法炮制,将人撂倒。
城楼上下一共十人,顷刻间全部换新。
陈同和桑妞再上马,沈雁归道:“现在是寅时四刻,卯时四刻晨钟响,城门开,我们还有六刻钟的时间。”
天亮之前,务必肃清全城!
在街道分岔路,桑妞带着陈同去了她们的据点,沈雁归则回了趟客栈。
她想,景明去了衙门,必然也有一套应对方案,三线合一,事半功倍。
因知悦来客栈有问题,沈雁归没走正门,而是选择翻窗。
小窗吱呀打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混着药味,钻进鼻腔,沈雁归心跳漏了一拍——出事了。
她的脚悬在窗边,终究没有踏进去。
夜晚的街道无人,沈雁归不敢骑马,她飞檐走壁抄捷径,快速进了衙门,摸进知州卧房。
“谁?”
陈以才坐起来,便感觉到脖颈一片冰凉。
沈雁归简明扼要道,“昨儿白天来寻你的人,何时离开?”
墨承影来的隐蔽,陈以明白眼前人是友非敌,他没有乱动,道:
“申时之前——他不会……”
陈以忽而一惊,“眼线说,黄昏时悦来客栈有马车从后院离开,不会是他吧?”
确认无疑了。
沈雁归收了短刀,问了昨日他二人商量的计策,陈以道:“那位大人说今日黎明时分,是动手的最佳时机,我那几个人,已经想法子插进去了。”
虽未照面,不约而同。
沈雁归收了百花楼和千林院的建造图纸,离开衙门,与桑妞等人汇合。
她们就着图纸,进一步完善擒贼路线。
百花楼的规矩,春日宴前一日,清退所有房客,只招待军中人。
这一夜、这个时辰的百花楼,是全年,最安静的时候。
第一批进去的人,先寻到狗的位置,利用姑娘们带气味的衣裳,将狗和牵狗人引到暗处,绑狗杀人。
接着有人将后院看守灭口,放大部队入内。
他们扒下百花楼护院仆从的衣裳,迅速更衣,代替百花楼的人,封锁各个进出口。
沈雁归、桑妞等人,则分头带人去往不同区域。
一场无声的抓捕屠灭行动,在黎明中进行。
可是一个又一个军中人被揪出来,一间房又一间房被打开,杀的杀、抓的抓。
沈雁归始终没有看到墨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