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也不管三人的反应,径自把目光转向了普法大堂的方向。
见状,邵景安神情微滞,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眼角余光不经意往前方一瞥,就看到昆吾明和乌奇并肩走了过来。
一看到昆吾明,傅玉棠双眼顿时一亮,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事情,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一扫之前的面瘫脸,瞬间笑得跟花儿一样。
不必昆吾明开口,更无需他人介绍,主动抬步迎了上去,热情招呼道:“哎呀!二王子,贵客来访,本相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此番模样,莫说是在场众人了,连带着昆吾明都被吓了一跳。
“来者不善”四个大字,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
与乌奇对视了一眼,昆吾明顿住脚步,望着快步靠近,犹如见到亲人一般的傅玉棠,面容紧绷,颔首道:“是啊,护国寺一别,好久不见了。”
“正是,当日护国寺一面,本相与二王子你当真是一见如故!”
傅玉棠笑嘻嘻地应声,行至他面前站定,看上去与他亲近极了。
实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视线在他的右腿上停顿了两秒,微微一挑眉,以二人可闻的声音道:“狗腿好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出来蹦跶?”
闻言,昆吾明眼眸一沉,面容扭曲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如常,扯着嘴角寒暄道:“是啊,小王也十分欣赏傅相!”
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小王不出来的话,怎能欣赏你被夺权的落魄?
怎样?
辛辛苦苦爬上丞相之位,一朝被人夺了权力,成为有名无实的一国之相,连最基本的改革政务都不能插手,这滋味不错吧?”
“还不错。”傅玉棠回道,面上不见半分不悦之色,反而唇角含笑道:“倒是二王子让本相十分意外。
本相前脚刚被夺了权,你后脚就知道了。
啧,该说不说,二王子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京城里安插了细作呢。”
“细作?”
提及这个,昆吾明就来气,当即冷笑一声,面带嘲讽道:“就凭着刑部天天对京城百姓耳提面命,谁有本事在傅相的地盘上安插细作?!
傅相别是被自己的师父打压过度,精神错乱,以为遍地都是细作,人人都要害你吧?”
“啧啧,本相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没有安插细作就没有,二王子何必反应如此激烈?”
傅玉棠瞅了他一眼,连连摇头,状似十分无奈地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相不小心踩到你的狐狸尾巴呢。”
昆吾明冷哼,反击道:“论狡诈,谁能比得上傅相?千张面具,百种心思,小心有一天,连自己都迷失了!”
顿了顿,又追加上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小王一张张揭下你的面具,让你无所遁形。”
“一张张面具?
说得本相好似有许多身份似的。”
傅玉棠没忍住“啧”了一声,抬眸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道:“一直以来,本相只有一张脸啊!二王子要揭下本相莫须有的身份,只怕难啊!”
“是不是只有一张面具,你自己清楚。”
昆吾明紧紧盯着她,狐狸眼里闪动着暗芒,想到接二连三在她手上吃亏,阴柔的面容不自觉带上阴鸷之色,扯了一下唇角,皮下肉不笑地说道:“傅相可别忘了,你与小王还有两个月之约。
任凭你如何狡辩,如何伪装,在这两个月之内,小王定会揭开你的真面目!”
不管是傅玉棠身上的秘密,还是那白衣谋士,他都要一一找寻出来!
“那本相就拭目以待了。”
仿若没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傅玉棠笑容不减,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表面上热情四溢,看他就跟看到老乡似的,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跟淬了毒似的,字字句句都精准无误地扎在昆吾明的痛点上——
“不过,本相可要提醒你一句,两个月期限,眼下已经过了近一半了。
二王子可要加把劲儿了。
不是本相看不起你,就二王子你这伪装技术,这打探消息的能力,这逆天的倒霉运气——”
刻意拉长了音调,傅玉棠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前青年一眼,没忍住“啧”了一声,摇头道:“只怕难哦!”
面对她的不看好,昆吾明冷冷一笑,单手负于身后,沉声道:“小王再不济,不也让傅相心生恐惧了吗?
否则,傅相今日何必急吼吼地给京中百姓讲起细作、奸细之罪?
不正是担心小王在市井中探查出傅相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小王可是记得,傅相的出身十分的……不光彩啊!”
“出身何处,父母何人,本就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此乃天生命定,人力无法改变。
这一点,二王子应该很清楚才是。
二王子若是想要以此激怒本相,那就太天真了。”
傅玉棠淡声道,顿了顿,又富有深意地补上一句,“更何况,在本相看来,比起出身不光彩,行为不检点,没有公德心,毫无素质随地大小拉,好像更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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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吾明:“……”
沉默了片刻,竭力撇开脑海里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昆吾明扯了扯嘴角,兀自转移话题道:“傅相也就只剩下这张嘴皮子厉害了!
傅相觉得小王两个月后必败,但在小王看来,傅相亦毫无胜算。
在外人看来,目前的你只是被邵景安夺去大半权势而已,但……
事实真是这样吗?”
傅玉棠的计划是杀了他,挑起两国纷争,顺便颠覆大宁。
眼下,她不止失去大宁内政改革权,更无法插手两国谈和,等同于全盘计划都崩溃了。
可以说,她的所有布局,皆因邵景安的介入而功亏一篑!
不用想也知道,傅玉棠这段时日过得不舒坦。
“只怕傅相最近日日绞尽脑汁,夜夜不得安眠吧?”昆吾明笑着道。
话音落下,就看到原本面含笑意的青年神情陡然一僵,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易觉察的恼恨之色。
一看她这副样子,昆吾明就知道自己踩到傅玉棠的痛脚了,顿时舒爽不已。
当即再接再厉,嘲笑道:“人们常说青出于蓝胜于蓝。
但在小王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更何况,比起邵景安,傅相还只是个学艺未成,半路被逐出师门的孽徒。
啧,也难怪邵太傅一进京,傅相就节节败退了。
原来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
然而,跳梁小丑总归是跳梁小丑,一旦有真本事的人来了,必将原形毕露,让人啼笑皆非。”
说到这里,昆吾明停顿了片刻,狐狸眼稍稍一挑,扫了她一眼,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轻嗤道:“个中滋味,傅相近日一定深有体会吧?
如今,你连挽回局势的能力都没有,一举一动都被邵景安盯着,你要如何对小王下手呢?”
当日在护国寺里有多狂妄,只怕眼下回想起来,就有多后悔吧?
想着,昆吾明的嘴角止不住疯狂上扬,幸灾乐祸道:“小王就等着你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