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复嘿嘿一笑，谦虚道：“侥幸侥幸。”

罗如煞看向风吹雪：“该你了。”

风吹雪接过碗，喝了一小口。

萧复看了一眼罗如煞的眼色，发现并没什么异常，便问道：“不用全喝完么？”

罗如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不是酒！”

萧复这才知道自己像个傻瓜。

问询已经开始。

还是一样的问题，罗如煞声若洪钟：“一问！何为世间公平？”

风吹雪声音明脆：“强者所定，却不为难弱者。”

萧复仿佛找到了新大陆，心道还能这么答？

罗如煞逼问道：“天下第一若是欺凌弱小，该当如何？”

风吹雪虽无思考，说出来的话却自信至极：“那我便换了那天下第一！”

罗如煞第一回听到如此说法，端的是钦佩非常。这迷魂汤下，鬼神无谎，风吹雪既然这么说了，就代表她真是这么想的！

罗如煞瞬间觉得自己的气势弱了些，喊出了第二问：“人生彼岸何在？”

风吹雪又是一句振聋发聩：“道之极何在，我便在何！”

萧复听得羞愧万分，此刻恨不得给她跪下。

罗如煞步步紧逼：“若是失败，该当如何？”

风吹雪竟在魂迷中生生反问了一句：“敢问今太行、王屋何在？”

罗如煞一愣，随即心中一叹，愚公移山，如此道心，自己怕是永远也追不上了。

他的声音愈加低沉，按例发出了第三问：“当今天下，兴亡若何？”

风吹雪迅速答道：“兴于江湖，也亡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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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大有深意，罗如煞来了兴趣，追问道：“何解？”

风吹雪只说了四个字：“莫衷一是。”

罗如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古往今来，任何一朝都有其依持的教派，这便是兴。而当今天下宗派繁多，四方割据，自然不好统一管理，无论是人治法治，都无相同标准，这便是亡。

罗如煞大手一挥，结束了这场考验。

风吹雪醒来，问道：“答得如何？”

罗如煞惭愧道：“姑娘道心坚定，善恶分明，在下虽不曾听过阎罗的答案，但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一旁的萧复大受打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风吹雪明媚一笑：“多谢。”

罗如煞想到如此女子以后竟也会与他们一道，心情不由畅快了些，看向二人温声道：“我这里你们算是过了，直接去面见阎罗吧。”

萧复奇道：“不是听说还有奈何桥么？”

罗如煞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告知：“奈何桥之主孟青依，已经离开半年了，现下不在鬼城之中，你们直接去阎罗殿即可，不会再有人阻拦了。”说到此处，他似是有些自嘲，“不过，以二位的能力，就算孟婆犹在，也是拦不住的。”

又省掉了一环，萧复喜上眉梢：“如此那便多谢了，后会有期。”

风吹雪也是抱拳告辞。

二人刚要走出殿门，罗如煞却突然喊了一声：“二位等等！”

萧复二人回头，却见罗如煞满脸犹豫之色，当即问道：“怎么了？”

罗如煞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声音颤抖着问道：“我此前说过，我天生感知比正常人强一些，你们两人，身上皆有六道轮回大阵的气息。那是.......那是我最好的兄弟，牛头冯阿傍的大阵。他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你们.......见过他吗？”

说到最后，竟是有些哽咽。

萧复浑身一震，险些就要告诉他真相，但此事着实蹊跷，他又身负皇命，不敢横生枝节，只得低下头去：“在下.......不知阁下在说什么......”

罗如煞心中一痛，他们果然认识！否则定不会相瞒！

但阎罗曾有严令，所有鬼城外来者，不问出处，不问过去......

并且适才迷魂汤下口吐真言，二人又经历了判官等人的重重考验，能行到此处，定是人中龙凤，品行修为皆是上上之选，又怎会是大奸大恶之辈！

“或许，是有些误会，他们只是不小心路过......”罗如煞努力在心中说服着自己。

半晌，罗如煞面色阴沉，低声道：“你们走吧，若有机会.......请务必......再来找我！”

萧复点了点头，带着风吹雪慢慢走出了大殿，一步一步，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