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的有些太久了。
雀枝寻来时秦寻雪离周泽年离得太近,雀枝眼里有几分震惊和恐慌,却很快沉下脸,收敛好自身的情绪,咬了咬唇,领着身后一群小宫女,快步上前,朝着秦太后微微福身,说话时带着笑:“见过娘娘。娘娘屏退众人的时间太长了些,奴婢怕娘娘手上的汤婆子凉了,估摸着时候便寻了过来,还望娘娘莫要怪罪奴婢。”
秦寻雪朝她颔首,却并没有拉开和周泽年的距离。雀枝抬起头,像是才发现周泽年似的朝人微微福身,语气算不得恭敬:“奴婢见过荣王殿下,恕奴婢眼拙,竟是没看见荣王殿下,真是该死。不知荣王殿下可是因着完成了娘娘布下的命令,才回了京?奴婢竟是半点消息也没得到。”
周泽年前头才得了秦寻雪的警告,自然不会对雀枝多做什么,如今对上雀枝颇为挑衅的话,先是看了一眼秦寻雪,见人没有半分动静,像是一尊佛像一般端坐着,敛着神色,看不太真切。
周泽年心中微微一动,猜出了几分秦寻雪的心思,便只是抬起头,冲着雀枝笑,语气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雀枝姑姑这话可是折煞泽年了,泽年心中记挂着娘娘,匆忙赶回京中,如今见着娘娘并无大碍,自然要回许州去。幸得娘娘垂怜,未曾被处罚,雀枝姑姑莫要取笑我了。”
这话不具任何杀伤性,甚至带着几分解释和讨好的意味,惹得雀枝露出一个略带嫌弃的表情,像是惊叹于这人怎么突然不要脸了起来。她的嫌弃很是明显,周泽年看得真切,却没有半点生气,反倒是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神色自然。
雀枝看着他便烦,便转过了些身子,去看秦寻雪的神色。但秦寻雪不说话,雀枝自然也猜到了秦寻雪并不干涉的心思,故而只是假笑着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也不问周泽年何时离开,亦然不问秦寻雪何时回宫,只是吩咐小宫女往亭中火炉内加了些炭火,再向秦寻雪递了个用一个极为精致的布袋装着的滚烫的汤婆子,往秦寻雪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大麾,勉强让人往周泽年怀里也放了一个朴素的汤婆子,没有看周泽年一眼,朝着秦寻雪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周泽年明明不需要汤婆子,却还是捂着汤婆子,笑着看向秦寻雪,语气无辜又可怜:“阿寻,为何我都向雀枝示好了,她却还是对我这般冷淡。”
秦寻雪看了一眼他手上过分朴素的汤婆子,略微有几分沉默。虽然她偏好素雅的物件,但周泽年手中的汤婆子外头罩着的布料,饶是不懂行的人亦然能看出这并非宫中贵人用的。
良久,她无奈开口:“阿年,若是雀枝真的不喜欢你,你还能拿到汤婆子吗?……对雀枝而言,这已经算是让步了。”
话里的维护之意倒是很明显。周泽年瘪瘪嘴,露出一点委屈的神情来。这种动作他做起来自然,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周泽年还没开口,秦寻雪便将她手中布料柔软的汤婆子和他换了,她指尖微红,看着周泽年微微弯了眼,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的亲昵:“好了好了,我自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如今先用着这个我惯用的便是。”
周泽年一怔,默默捂紧了手中被秦寻雪递过来的汤婆子,语气甜滋滋的:“不用了,阿寻,这样我便开心了。”
一副很容易满足的样子。秦寻雪挑眉,看着周泽年发自内心快乐的模样,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点酸楚。面前的周泽年,好像这些年都受尽苦楚,没有人分给他半点关爱。但在谈及她过去的苦难时,他并没有半分不耐,只是认真地听着,认真地为她难过,怕她难过所以劝她不要说下去了。
后知后觉的,秦寻雪想要拥抱他。
于是秦寻雪说:“你抱抱我吧。”
周泽年愣住了。他对上秦寻雪分外认真的眼,手中的汤婆子都有些握不住了。他磕磕绊绊地开口,语气有几分慌张:“阿寻,怎么了?是不是我说了什么话让你难过了?不要哭,不要哭。”
秦寻雪摇摇头,神色认真:“我不会哭的,我只是想要拥抱你,仅此而已。你……不想吗,阿年?”
周泽年轻手轻脚地放下汤婆子,没有回话,突然出手把人环在怀里,动作很快,却也很轻柔。他像是抱住了心爱的却又易碎的宝物,舍不得用半点力气,却牢牢把人拥在怀里,不肯放开半点。秦寻雪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心口传来的声音,很快也很明显。她突然笑了,伸出手环住了周泽年的腰,没有说话,就这么轻轻地靠在周泽年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戒备的身体就这么软了下来,她靠在周泽年身上,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卸了下来,万籁俱寂,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面前的人。
太可怕了。秦寻雪闭着眼想,她居然也会有愿意放下防备的一天。无论是谁都没有教过她要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她有些茫然地想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却慢慢地放松了精神。闻着周泽年身上好闻的香气,却没有半分心思辨别这是什么味道,只是沉沦下去,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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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寻雪居然会想,若是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这种堪称懦弱的想法是不可能出现在秦太后脑海中的,秦太后是杀伐果决的,是不会牵挂任何人和物的,她不会沉醉于任何美好的事物,也不会想着将时间停留在哪一刻。
但秦寻雪会。她靠在周泽年身上,久违地感受到了当年被怡妃娘娘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的感觉。明明是不一样的,但都让她感到舒服和……幸福。
啊……多希望时间能静止啊。秦寻雪这样想着,就这么一次吧,让她就这么逃避一次就好,就算只有一次,也足够在余生铭记。
外头风雪渐止,时间仿佛听见了她的诉求,万籁俱寂,像是静止了一般。这里除了她和周泽年,谁也没有。她好像可以放心地,安慰周泽年,同时也抚慰自己。
多奇怪,又多珍贵。
周泽年抱着秦寻雪,他能辨别出秦寻雪身上带着清新的柑橘味道,闻起来有几分甜腻,不像是秦太后会用的。但事实上秦寻雪一直惯用的熏香便是特意调制的柑橘香气,她不爱甜食,却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