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太普通可不好,夫人怎样的见识,她见过的佛像我们是不能比的。”女仆王雁倒了一杯金黄色的福建白茶递给他,抬头笑道。
“说的是,送佛像太普通了,女强人送她一副麻将这等玩物也不合适,你说送什么好呢?”
“奴婢不知道,送礼要自己想才是好的。”王雁心里琢磨女强人是什么?定然不会是女强盗的意思,三爷近日言行举止都越来越古怪了。
“要不车一串佛珠,送给娘亲。听人说自己亲自做的佛珠作为礼物会有情感buff加成。”
“一串上好的佛珠,打磨圆润,少说要几个月呢。咱们的烟草生意耽误不得啊,要是被他人抢了生意,那就糟了。”宋扬觉得王朴用词古怪,很是跳脱,怕不是公子哥的纨绔习气,今日心血来潮的胡诌一番,隔天便忘了,不由担心了起来,烟丝在南方便宜,在北方却金子一般,如果用海船私运利润该何其可观,可这等大事非要王朴这样的家世才能兜得住,他的宋家终究火候不够,勉强尝试,恐怕会有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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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懂得,这车珠子用的车床将来还能用来造火炮,海运走私没有炮,出去遇到海匪就别想回来了。”
“这,兹事体大,造火炮要有个官身才好,免得落人口实。”宋扬心里有些打鼓,这门生意果然非同小可,才刚刚开始,就谈论起私造大炮,也就王朴这样家世才能兜的住啊。
“军营中的火炮都是陆炮,火力和射程都是不足的,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听说南方的海上有很厉害的海匪,要想平安把货运过来,海船上该配几门大口径的加农炮,这种火炮军营是没有的,这车珠子的车床还有一个用途,给火炮拉膛线,提高火炮射击精度。”王朴正色道,乱世就要来了,要在乱世安身立命,军工是必要的活命本钱。王朴对明末这段历史还算是熟悉,所以他比这个世界任何人都更有危机感,恨不能早日建立起一支军队,抗衡满清铁骑。
“原来如此,三爷,这个车床,恩,车床该怎么造呢。”宋扬听了安心了一些,这位三爷是真要干这件大事,虽然拉膛线是何物听不懂。
“需要木匠铁匠和玉石匠各五人,精铁两千斤,黄铜一千斤,上等木材也要,五根原木吧。”王朴命人取来纸笔,记录下来,但他只会简体字,好在王朴平时游手好闲,本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子,写出怪字来,旁人看来只当是胡写的,没有谁会无聊去多嘴指正。
“这个木匠铁匠好办,我立刻叫人去寻,玉石匠要去南方,江南一带,或者京城,有达官贵人的地方只要费些时日,也不成问题。比较难找却是这精铁两千斤,盐铁官营,铁还不像盐,有很多人贩运私盐,却没见过人贩运私铁的。一时间从哪里去买这两千斤精铁呢。”宋扬苦笑道。
“买不到就自己炼,家里有很多佃农,人手足够起个高炉了。”王朴快速搜索脑袋里贫瘠的炼钢知识,还真有一些诀窍冒了出来。比如焦炭,普通煤炭中含有硫,会使铁变脆,将煤炭隔绝空气高温处理,把硫去除形成焦炭,用焦炭炼出来的铁品质要远胜这时代的普通铁。此外往铁水里灌入氧气,可把杂质氧化,提高铁的纯度。这些诀窍看似简单,实则需有化学常识为基础,超越了这个时代几百年。王朴粗略估算,用了这两项技术炼出来的钢铁,可与这个时代的所谓百炼钢不分伯仲。
山西平陆县县城内此时人心惶惶,通说在黄河河面上看见了近万具浮尸,反贼就在上游,人数少说四五十万,正朝着这里过来,据刚从上游经过的商贩描述,他们在船上远远看见那些反贼,队伍中哭泣声隐约传来,后面更忽然杀出一股官军,人数不多,却杀得反贼人仰马翻,官军把一部分老弱反贼围在河边,朝人群里放箭,无路可逃的反贼就跳进河里,冻死淹死无数,后来反贼中又分出一支精兵把官军打退了。
平陆县靠近黄河津口,是个四通八达的船运汇聚之地,县城里的百姓见多识广,多数人心里了然,所谓四五十万反贼,其中大部分恐怕是无辜的普通百姓,反贼每攻下一座城池,就会将城内的房屋付之一炬,抢走所有的粮食和财物,这个时候,百姓只能跟着反贼,被裹挟上路,等待他们的命运何其悲惨,或沦为饿殍,或死于官军追剿,少有能幸免于难。
却说县城里的挑夫许宏杰,自从看见过黄河边上的浮尸后,长吁短叹,夜不能寐,今日便约了杜晓峰,杨万春等人去瓦罐场吃酒。李冬冬是瓦罐场的小厮,远远看见许宏杰等人,暗自叫苦。这许宏杰是个地痞恶霸,心里着实有些怕他,然而夜里瓦罐场就他一人看场,若是惹得许宏杰不快,他就要挨揍,只好哭丧着脸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