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现在还留在石门城内吗。”林昌兴脸色凝重问道。
“我看了一遍,也觉得好,心里实在佩服王节制,便叫人打造了个花框,给笼了起来,用的还是名贵的檀木,免叫粗人不识货给损坏了。”吴三桂一脸艳羡之色,大献殷勤道。
“噗嗤。”周遇吉好悬笑岔气,他是知道些吴三桂的为人,这小子忒阴损了,给人挖坑还当面卖乖。
林昌兴在王朴和吴三桂的脸上来回盼顾,一脸茫然,这首诗与他心思耦合,是啊,轻江流年任移物嘛,昏君轻江山,流年必然改朝换代。但他从来不见王朴写过诗,那这首诗就很有仇敌栽赃陷害嫌疑了。
“哼。”王朴瞥了眼那个正辛苦憋住笑的亲兵,这是吴三桂带上来的,按说这不合礼数,但王朴也不想深究,他还有求人疏困之处。遂道:“诗是任何人都能写的,与我何干,我从来不写诗。”
“哦。王节制说的是。”吴三桂嘴上附和,心里却在冷笑:这首诗已经被我抄了下来,送去外公过目,早晚传宫里去,那你就是真的冤枉,可皇帝心里有了根刺,你的前程还不完蛋吗。
“城内很多百姓食物短缺,我们作为军人,保境安民是本分,可惜王某势单力孤,手头的粮食十分有限,吴游击是关宁军的人,听说关宁军每年饷银数百万两,那粮食必然是充足,能否匀一些出来接济百姓呢。”王朴切切道。
“保境安民自然我等责无旁贷,可惜我手头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吴三桂一口回绝道,脸色不经意流露烦躁之色,显是对此项提议十分不以为然。
王朴大失所望,他原以为吴三桂这等史书上有名的人物必然志向高远,卓尔不群,行事作风会与俗世迥然相异,显然这是个误会啊。
倒是周遇吉在末席大受震撼,那双鹰眼竟是瞪圆了,一介武夫居然敢代朝廷赈济灾民,这,这是那什么,母鸡司晨呀,不对,比这更严重许多,文官们会因此暴跳如雷,纷纷上书攻讦,不给他安个沽名卖直,心怀异志的罪名岂肯罢休,搁太祖,成祖朝这就足以论死了,甚而诛九族都不为过。王朴据说是安远候之后,那他家里人怎能不教武人该避的忌讳,或是他从小顽劣不堪,被弃之如履,因而疏于栽培吧。但那样又怎推出来做了官。
正周遇吉一人胡思乱想之际,王朴犹不死心,见吴三桂凝眼头上那灯笼出神,便笑道:“我这个吊灯如何,通州城内虽遭了叛军劫掠,值钱宝贝也还有很多,我愿拿出来跟你们交换粮食。”其实那并非什么吊灯,乃是港口里用作引航的船灯,他见此有些像后世的吊灯,又心塞长夜幽暗,憋闷不过就拿来改成了吊灯。
“这吊灯挂脑门顶上,使人犹如置身晨昼,又不易刺眼,到底京畿贵人会耍。”吴三桂叹服道:“奈何我。”
“这个吊灯,我喜欢,嘿嘿,买回家去,挂在客厅谁见了不夸一句气派。”周遇吉突然插嘴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你是。”王朴很是疑惑问道。
“在下周遇吉,无名小辈而已。”
“啊,原来你是游击周遇吉,久仰大名。”王朴听他想买吊灯,怎敢怠慢。
吴三桂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意,但他极善掩饰,遂朗声笑道:“呵呵呵,周兄你不妨看仔细,这灯笼吊在房梁上,对屋顶烟熏烘烤,日久必生事。”
“何妨,吴大人有所不知,这吊灯还有一套导烟管道,就跟烟囱一样,只不过我嫌麻烦,这是个临时住所,就未有安装而已。”王朴急中生智,旋即拿出对策,雁门卫已建成了大型的蒸汽锻压机,可压制出大块铜皮,裁卷为管道不难。
“哈哈哈,吴兄弟,你莫低估贵人们的讲究,我听说贵人屋子都挖地龙,冬天外面冰天雪地,屋内却热气腾腾,开了窗都不觉冷,王节制,你说是吧。”周遇吉开怀大笑道。
“对啊,这吊灯还能取暖,在冬天尤其好用。”王朴满心窃喜,这客户上道呀,这单买卖有戏。
“我订一套,回头送到我府上,这是订金。”周遇吉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小心翼翼摊开,抬手一扬,吊灯旭辉之下赫然写有五百两。居然懒得讨价就欲先行付钱。
王朴十分感激,他私心了然,这买卖只是个幌子,周遇吉是在找借口,为赈济灾民尽一份力。五百两虽不多,但朝廷常欠饷,将领们手头多不宽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