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的,今日不相,明日也总还是要相。明日不相,后日也终归逃不过……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执着,这种执着是你不论如何解释:我不想结婚、我无心婚姻、与其将就我更爱自由、人生百年何不放过……
种种种种,不论是剖析心声也好,又或者是分析现状也好,哪怕是正儿八经地权衡利弊呢,你也永远说服不了执着于婚姻的那一代人。
宋辞晚最愤怒的时候甚至放过一些“宁可去死”之类的狠话,但是得到的回答却是:“昭昭啊,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合心意的人,那不然随便挑个看得过眼的,先结婚。你结了再离,妈也就不说你什么了!”
宋辞晚永远记得自己当时好像听天书一样的古怪心情。
那是愤怒到极致,甚至都生不起怒意了,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荒唐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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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麻木地反问:“结了再离跟一直单着有什么区别吗?反正最后的结局都是单着,我为什么还要走一趟弯路,平白受一回苦,脱一层皮?”
母亲苦口婆心:“怎么说话呢?那哪能一样?结都不结那是脑子有问题,亲戚都要说闲话的,要以为你有什么毛病才一辈子不结婚。可是结了再离,那就不是你的问题了,只能说遇到的那个人不合适,这不是没办法嘛……”
她还说:“结了再离,你可以生个孩子呀!到时候带着孩子离婚,我帮你带孩子。你孩子也有了,就是再不结婚,我也不说你什么了。”
如此强大的,鬼才一般的逻辑,使得宋辞晚从此失去反驳的能量。
工作已经很累很累了,她哪里还有力气再去说服一个,永远将催婚视作自己人生使命的人呢?
说服不了,那就得过且过罢。
哪一日过不下去了,再发疯,再爆发,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总之目前,宋辞晚是能忍的。
她忍耐着通宵工作的疲惫与烦躁,在街边的咖啡厅里见到了一个与自己一样疲惫的相亲对象。
两人相顾无言,除了互通姓名以外,多余的话却是谁也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对方嗫嚅着先说了一句:“我、我……我前女友不肯放弃工作到我这边来。”
宋辞晚问:“那你能不能放弃工作去你前女友那边?”
对方说:“我也不能。”
宋辞晚说:“所以你们分了,你现在遵从现实,来找一个既不需要你放弃工作,也不需要对方放弃工作的本地对象?”
对方吐出一口气说:“是这样,你看看我的条件,咱们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宋辞晚平静回答。
对方提起精神,勉力争取道:“试一试,怎么不行呢?你看我们薪资相当,家庭条件也匹配,可以说是门当户对。依咱们俩的工作,再攒个一两年,可以在本城一起首付一套房。
我们的公积金就足够覆盖房贷,以后还款没压力,孩子也有父母可以帮忙带,我们的俩的事业谁也不耽误。等孩子再大些,甚至生二胎也不是不行。
当然,你不想的话也可以不生,那我们就更轻松了。这样也挺好不是吗?”
他开始勾勒婚后生活,甚至畅想更加长远的退休以后。
“其实,我们现在虽然生疏,但以后生活在一起时间长了,也未必不能相濡以沫。生一个孩子也挺好,以后孩子大了结婚了,我们完成了任务,就可以领着退休金,相伴着去外面走走。
去旅游,去看远方,去做想做的事情,去吃想吃的东西。咱们结个伴,是不是?是不是挺好的?”
对方想得这样远,甚至好像将接下来后半生的一切都规划好了,这是宋辞晚始料未及的。
她听着听着就听笑了,笑着反问:“孩子大了,结婚了,你不得给孩子带孩子?你还想出去旅游,那可能吗?”
对方一愣。
宋辞晚又道:“如果是这样,我们一生好像又变成了父母辈的重复。这样有意思吗?”
相亲对象皱眉,微微迟疑说:“可是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如果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宋辞晚道:“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你,你不是叫宋昭吗?”
宋辞晚笑道:“是啊,我叫宋昭。朝朝辞暮,尔尔辞晚。我不是在当年,不是在前生,不是过去的时光里,我永远都在奔赴未来。
我有无限种可能,我为什么要深陷困顿与重复?”
话音落下,眼前的相亲对象忽然面容僵住。
下一刻,他那僵硬的面孔倏地向两边裂开,从那裂开的面孔中竟探出了一张雍容庄严的美丽面孔——
那是白莲老母的面孔!
白莲老母森然冷笑:“神心一世而已,你还当有无数世,岂能就此走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