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一起出去看看吧。”
九王不近情面的拒绝,他直接摇了摇头:
“大君现在是在怀疑着北都城里的内贼,真正的线索肯定是在东城那边的战场上面,但大君并没有让我去,而是选择让木犁跟木亥阳在那里搜查。”
“比莫干,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吕豹隐仔细看着大王子的脸,这位新晋的大汗王,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现在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如果阿苏勒死了,那么就要重新推选世子的人选,没有选幼的蛮族规矩,那么你这个长子就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吕守愚愣了一下,他大声的喝道:
“我今天可一直都在金帐宫外喝酒!”
“纵然我想下手,也要有时间跟人手去安排,叔父你刚刚认真的搜过我的帐篷,里面并没有人。”
九王似笑非笑道:
“没有人?”
“可我怎么看见了个东陆人?”
很快,一位年轻俊朗的东陆文士,被虎豹骑的骑兵从侍从堆的最后带了出来,文士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黑帻广袖,儒雅温文。
见到这人之后,吕守愚如遭雷击。
大王子想要对九王说些什么,但最终话语还是止住在了嘴巴边。
吕豹隐轻叹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个被他一直支持着的王子,轻声道:
“这人肯定是要带走给大君看的。”
“我如果假装没有看见,那么我跟你,都会完的。”
虽然如今的九王成为了厄鲁大汗王,还被大君赐予掌管虎豹骑的无上权柄,可吕豹隐却深深的知晓一件事情——北都城只属于大君。
大君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的儿子们在争斗,他并不去管,但是当这位蛮族的大君主宰真正开始有动作的时候,整个北都城都会震动起来。
北都的混乱,已经开始了。
青阳未来的命运究竟会是什么样呢?
在沙场上纵横无双的青阳之弓吕豹隐,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明亮星辰,那双凌厉的眸子里充斥着难言的疑惑。
......
空气阴暗而潮湿。
光滑的石壁上满是被水冲刷出来的稀疏小孔,陆泽行走在满是光滑石头的地洞里,面前通道林立,人身处其中,只感觉置身于迷宫当中。
这里是北都的地牢。
北都城距离蛮族神山的彤云大山并不算远,神山的山岩下有着无数沟壑林立的洞穴,蔓延至北都城的城下。
东陆的寻常百姓家,都会告诫家中孩子,远离水火。
而蛮族草原上的牧民们则是将土地下的洞穴视为洪水猛兽,因为每年都会有人迷失在里面,永远都找不到尸体。
人们说地底没有阳光,那里是死人待的地方,并不会被盘鞑天神的光芒所照耀,所以北都城的大牢也是设在了地下。
草原蛮族不善于筑屋,地洞就是最好的监狱。
那些进入到地牢的人,大部分都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疯掉。
陆泽是来找他的爷爷。
瀚州草原上出现过很多英雄,但被所有蛮族人铭记在心里的那两个英雄,永远都是创立库里格大会的逊王,以及打退了足足两次东陆皇帝入侵的钦达翰王。
滴水声就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单调地回荡。
陆泽的心思放空,他想着头顶上的人们估计都还在因为他的消失而情绪各异,父亲跟苏玛肯定是在担心他,至于其他人的情绪就要复杂很多。
其实,陆泽也觉得,他回到北都城后,显得很是多余。
毕竟大王子跟三王子已经争斗了这么多年,大家都默认着会是这两位中的某个人成为北都城未来的主人,可陆泽却回到了北都,而且没有如原着里阿苏勒那般羸弱,反而展现着他的峥嵘。
“没办法啊。”
“低调不是我的风格。”
“在蛮族的朔方原,就得高调起来。”
宽阔的地下河在蜿蜒着流淌。
陆泽脚步轻缓的走在光滑无比的水石之上,他走得格外平稳,而且目光里没有任何的犹豫,丝毫不像是走在地下迷宫当中,更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面漫步。
走着走着,陆泽看见了石窟穹顶上的花纹。
古老的岩画是由铁锈和靛青的颜料绘制,但经过时间的洗礼,上面的颜色跟图案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斑驳的难以辨认。
陆泽抬眼看了看,貌似是记录古老时代的狩猎画卷。
巫师、篝火、长矛、野兽...
安静的地洞里忽然有道细微的声音响起,好似是铁链被牵动的声音,这道声音在单调得只有水声的地方,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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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偌大的石穴中回荡起来了诡异的笑声。
虽然声音好似近在耳边,但陆泽还是走了很久的路,才进入到了个巨大坑洞里,里面仿佛被绑着个古林深山里的老猿,浑身毛发茂密,像是一辈子都没有修剪过。
两道铁链拴着的老人,就那么发疯一样大笑着,笑声尖锐且刺耳。
陆泽却丝毫没有情绪波动,他就这么跳入了坑洞里去。
而在狂笑着的老人忽然止住笑声,如野兽般的老人抬起头来,就这么安静的凝视着陆泽,他那灰须覆盖的嘴边似乎还有丝丝笑容,好似看到了令其惊喜的东西。
老人很多年没有说话,这时只是在跟陆泽用晦涩的声调跟手势表达着他的意思,身上的铁链随着老人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陆泽跟苏玛每天都这么交流,他很快就明白了老人的意思。
陆泽解释道:
“有人来刺杀我。”
“我杀了那些人,然后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就到了地底下。”
老人浑浊的双眼中看着陆泽身上的血渍,随即又盯着陆泽的脸,突兀间愤怒起来,裂开白森森的牙,如野兽一样嘶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