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减了员,又莫名其妙被人威胁…这口恶气出不去可怎么办?”
“我说了,都回去。”威尔康看了看犹大,“要不这个船长你来当?”
“喔…喔,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犹大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转动着,脸上露出僵硬而勉强的笑容。
“这是您的船,我们只是一些普通船员而已,哪怕您拉偏架…也没什么好说的。”
“兄弟们,咱们听船长的吧,回了。”
犹大叹了口气,转身对海盗们耸耸肩。
“或许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冒险家…”
无数道失望的目光投向威尔康,又看向王锦,转变成浓重的恨意。
海盗的不满在犹大的煽动下越来越深,威尔康依旧不打算解释什么,他固执地要求所有人回到船舱。
人群很快散去,塔莉垭也被红发船长带着回了寒鹅号。
王锦并没有立刻离开,威尔康显然清楚他有话要说,于是对着这位冒险家挥挥手,带他上了甲板。
——
莲是个喜静的人。
走廊闹哄哄的时候,他会藏进房间,用被子蒙住头睡觉。
可整艘船都乱了起来,他便只能上甲板避一避。
把雪茄叼在嘴里,点燃。
“咳…噗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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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着抽了一口,神使的脸皱成一团,他用力呛咳着。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又苦又辣。”用力把雪茄丢进海里,莲小声骂着。
“还是会有人喜欢的。”沙哑的女声响起,菲尔叼着烟走到近前,手里握着酒瓶。
“神使,晚上好。”
“嗯…晚上好。”海风刚好能把烟味吹散,莲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平静地跟菲尔打了招呼。
他们认识有段时间了,并不是完全的陌生人。
目光在她胳膊上那条黑丝带上停了一会儿,莲抬起头,继续盯着海面。
海底的光芒逐渐黯淡,海水变得漆黑,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彻底吸进去。
“真美啊。”菲尔轻声感叹着。
“确实…要比白天好看。”莲点点头,继续发呆。
他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不能指望冷冽者的人教他读书看报,画画下棋。
莲同样没有什么朋友。
他有的只是敌人,无穷无尽的敌人。
所有人在意的都是他“神使”这个身份,没人在意那个名叫莲的,三岁就被卖到邪教的孩子。
就连他自己都不在意。
独自一人的时候,莲会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这片漆黑的海是很好的背景,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要来一点吗,神使?”菲尔晃了晃手上的酒瓶,又变魔术一样,拿出个高脚杯。
陪她喝酒的人已经死了。
就连菲尔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还要带个多余的酒杯。
“我讨厌酒。”莲犹豫一阵,还是接过了杯子。
酒液在杯子里跳跃着,仿佛升腾的海浪。
“但有时候也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喝的。”莲补了后半句。
他私下里试过许多次,可惜始终没办法喜欢上这种饮品,更不能理解…
为什么有人会为了酒卖掉孩子。
“您有心事。”菲尔吐了口烟,看着烟雾被海风吹散,“我也有。”
“想听听吗?就当是打发时间。”
“说就是了,无聊了我会离开。”莲凑到酒杯旁边嗅嗅,一阵皱眉。
“嗯…我已经把孔雀安葬好了,她说过,想跟自己那些羽毛头饰一起化作灰烬。”菲尔拢了拢头发,露出色彩斑斓的耳环。
“不过我留了一点…希望她不会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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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跟您说过吧,我有个未婚夫,跟孔雀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以为我把她当成了犀鸟的替代品,可…好吧,我也不知道。”
菲尔叹了口气。
“孔雀死了,我并没有感觉到太多悲伤,更多的反而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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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份孤独因为她的死亡,还是因为跟犀鸟最后一点联系彻底消失。”
“但我很清楚,从最开始跟着威尔康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
“犀鸟,鹦鹉,孔雀,不管我对他们怀着怎样的情感,结局都不会改变。”
“就连船长…那个让人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家伙,现在也那么陌生。”
“我没有熟识的人了,没人能在关键时刻托付后背,在喜悦时一起欢笑。”
“很多人都没有。”莲喝了一小口酒,声音依旧冰冷。
他在某些方面的情感并不健全,就算他像常人一样会哭会笑,内心深处也很难跟人共情。
“不…我的情况比那还要差。”菲尔摇摇头。
“我的记忆有很大一部分是模糊的。”
“甚至,我记不清它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出现的。”
菲尔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那伤疤像条丑陋的蜈蚣。
“我没有过去,没有能够固定自己的‘锚’,只能在海上随波逐流。”
“我甚至没办法通过回忆那些美好时光来让自己坚强起来…您能理解吗?”
“…”莲摇摇头,依旧小口小口喝着酒。
他确实不能理解。
“用回忆让自己坚强起来…原来还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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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把酒杯放在一边,目光依旧停留在海面上,轻声说着。
“我这辈子,从来没遇到过一件好事。”
“一旦你处于这种境地,‘回忆’反而是最坏的选择。”
“至于你说的,没有能够一起欢笑,互相托付后背的同伴…我也没有,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
莲微微抬起头。
天空也是漆黑的,和同样漆黑的海面连成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