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晚的时间,天气也不算太冷。
等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书生们就回马车挤一挤。
军卒们就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和衣而卧。
本就考虑到这种情况的发生,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带了宿于野外的用具。
既然是宿营,饭菜也就没那么讲究了。
篝火上架着汤,吃些热好的饼子,卷着切好的熏肉,也颇有些趣味。
以林高寒和王学文为首的书生们,招呼着刘一勇等人一同吃喝。
席间有人提议,既然气氛如此好,不如就说一些妖鬼之事来听听。
荒野话鬼事,以后想起来也是一桩美事。
王学文自告奋勇,哈哈一笑道:“在下不才,先来说一个村中传言。”
说完却并未直接开始,而是转头看向陈玄帆道:“陈伙长,我方才见你怀抱着一个婴儿,我这接下来要说的鬼事和小孩子有些关系,还请你不要多想。”
“嘎?”
陈玄帆已经喂饱了猫狗蛇,小老头被小听莲抱着,早早回了帐篷休息。
手里攥着两把栗子,准备放到火堆里烤了来吃,听到这些书生要说鬼故事,就忍不住一咧嘴。
好家伙,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当着我的面说鬼故事,真是不信邪呀。
可没想到嘴裂开还没收回去,话头就转到他身上了。
抬头一看所有人都看向他这,不由的一缩手,把栗子藏到了身后,“那什么,你说你的,我这人善良厚道着呢,从来不会瞎想的。”
“……呃,行。”
头回见有人自己夸自己善良厚道的,王学文差点没接住这话。
林高寒一笑,“刘队正,陈伙长,各位军爷,我们这位同窗平常好诙谐,说话却总惹人误会,所以他才多说这么一句,几位多包涵。”
“伙长,他这话什么意思?”这话说的史大俊没大听明白,小声的问陈玄帆道。
“他是说,这王学文和你有一样的毛病。”金少爷替陈玄帆回答了。
“哦。”史大俊点了点头。
“哦?”陈玄帆挑眉,“你明白?”
“明白呀。”史大俊点头,“就是说人挺好,但是嘴贱嘛。”
“……”在有自知之明这一点上,史大爷是有点道行的。
“诸位,我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我们郡城外的一个小镇上。镇外气力的张家村,有一户姓刘的人家。丈夫叫刘老大,妻子姓张。夫妻二人结缡多年,眼看人到中年仍是膝下无人。可他们不是未曾生育儿女。张氏曾生了两个孩子,只是都养不大,两次都是养到两岁半就夭折了。”
王学文声音和缓低沉,用的是官话,很适合讲故事,说到这满脸愁苦之相,引得大家都想知道,接下来如何。
“不久前家中妻子张氏又有了身孕,刘老大就有些担心,这孩子又养不活。”王学文一拍巴掌,抖了抖手道,“这要是再养不活,两口子可就活不了了。村中人便让他到庙里去求神。刘老大自认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无需求神解惑。庄户人家靠天吃饭,不求富贵用不着求神。”
小主,
说到这,周围的书生都在点头,他们学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
猎妖军的军卒却都是皱眉不已,觉得这刘老大太倔了。
人在天之下,该低头就得低头。
不是说你是好人,又有老天爷看顾就能没有烦心事的。
老天爷多忙啊,哪能时时都看着你。
何况这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你是好人,旁人都是好的,若有人要害你呢?
这么倔强,岂不是连累老婆孩子跟着一起受罪!
就听王学文接着往下说道:“可张氏肚子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生了。却日日忧心不已,垂泪少眠,人也越发消瘦。所以刘老大为了妻子和子嗣还是去烧了香。求签的时候,那解签的道人告诉他,以后种地归家,别从村口走,从村后走。这一日,丈夫种地归家,走过村后的一个树林,在一个石墩上歇息,就听石头底下有人说话。”
“一个声音有些熟悉,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妪的声音。”王学文学着一个老太太的声音说道,“老头子,老大家的可又要生了,这次该你去了。”
“另外一个,是个老翁的声音。”王学文说着,又换了个老头的声音说道:“哎呀,知道了。这老大家怎么还不消停?他怎么就不肯给他二弟家让让路!”
“哼,这个老大他从小就是个憨的。读书不成,习武也不成,就知道种地!种地!还得是咱们老二好。咱们家老二小时候就被送去上学,如今怎么样?有出息了!中了举人呢!以后还要中进士的!咱们得看好了,可不能让老大家的分了运!”王学文用老太太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着,“老头子,你可腿脚快着点,怀胎七月先入怀,别让老大家的真把孩子生下来了!你老刘家祖坟上就那么点青烟,还得保着咱老二呢,可没有多的分给老大家的小畜生!”
“哎哟,你就别唠叨了,我都知道了,今晚上我就去他家等着,保准不能让这孩子生下来!”
陈玄帆听的瞠目结舌,转头看向金少爷。
小冬儿,快听听,这哥们比你可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