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之位,乃朝廷武官之巅,与文臣丞相同享三公之尊(太尉、司徒、司空),品秩崇高,近似后世的"武魁",掌控乾坤兵马,乃至军务重臣。
在两宋年间,除了那位威名远播的高俅之外,岳飞也曾担此重任。但在徽宗时期,兵权握于童贯之手,高俅不过徒具太尉之名,手中无军可调,形同虚设。哪怕是对宋帝,除去童贯,亦难令千军万马遵令行动。
高俅若图夺权,必然触动童贯的根基,两人间的宿敌之势无法化解。加之童氏势力庞大,高俅久被压制,抬不起头来。先前因“秘法之事”于宫庭中挑衅童贯,不料反被其一掌震退,狼狈不堪。尔后,童家得丁卯所泄的蔡府秘密,两家交易后此事也就烟消云散。童氏与蔡家未受太大损伤,唯高太尉颜面尽失,半月未能踏入朝廷。
自此,高俅对武大的言行倍加关注。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高俅在深入探究武大的世界后,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对手深感敬佩。高俅靠徽宗庇护飞黄腾达,而武大却仅凭自身崛起,且成果卓着,这怎能不令他赞叹。
然而,武大入京后的飞扬跋扈让高俅费解,这与他一贯的风格大相径庭。如今听黄杰言称武大装疯卖傻,更令他疑惑重重。人望高处,水顺势流,武大若真功成南瓜,本该谦谦如君子,安安稳稳晋阶高位,何需自找麻烦,弄得京都动荡?此般作为对他的仕途绝无益处。
黄杰苦笑数声,继续说道:“义父,孩儿日夜思虑,我们或许陷入了偏见……说句刺耳的,我等煞费苦心要在朝廷立足、晋升,而这武大人仿佛……仿佛并不留恋官场。”
高俅眉头微皱,旋即豁然:“你是说,武大故意糟蹋自己声名,使人望而却步?他并不想久居京城,只想回到阳谷?是了,他是要退避尘世,重返阳谷!”
起身沉吟的高俅冷笑道:“一念成河,一步错满盘皆错。武植如若只想逍遥度日,初时不插足朝廷是非便罢了。如今蔡京失掉两位爱子,武植妄想平安归乡,实属妄想!”
黄杰应声道:“的确,我看蔡府至今未曾动手,恐怕是在等待把武植打入地狱的机会!”
“哼!既是这样,那就再浇一把火吧!他要假装疯癫,我就让他疯个透!他既奉旨来京,那明日早朝,我就令太尉府下的谏官弹劾他,列举其犯法事实!”
......
此时,蔡府、工部右侍郎韩氏,及隶属童家的部分言官,纷纷接到指令,挖尽武大的不法之行。
不仅武大在京中的嚣张之事被翻出来,阳谷之事也同样被挖出。例如,他的盐坊早该交付朝廷管理,他却以私人利益贿赂阳谷知县,久拖不决;再如,酿酒业耗费粮食过多,置民众生存于不顾,阳谷饥荒惨剧频发;不仅如此,武大在阳谷烧杀抢掠,淫辱良家妇女,丢弃一旁,尸骨成堆在外郊;更有人说,武大私交江湖钦犯梁山,劫狱背后必有其身影。
总之,种种恶行被编成册,泼向武大。一晚之间,言官罗列出武大的十六项大罪, 请求皇上裁决。
不得不提,这群以唇舌立足的言官诽谤之能,可谓震撼人心。他们大胆地给武大戴上种种莫须有的罪名,定要让他坐穿牢底。
次日早朝,当太监李彦刚宣告“无事请退朝”,高太尉府的谏官无视朝廷规矩,首当其冲,直指武植的不轨。
在他的领引下,蔡、童两家一系的言官相继出列,逐一详数武植的十六项罪责。这等同声一气的情景,已多年未在朝堂上演。
此时,由于武大的出现,各方势力联合,共同将矛头指向了他。不知这对武大而言,究竟是幸运还是厄运?
皇上微露嘲讽之意,稍后收敛,装作震惊,命人传召武大进宫。
......
当传旨太监来到大理寺传达旨意之际,见证了一幕此生难忘的奇观。
只看见,武大人站立于狱中桌上,手持一木棍横于嘴边,高歌一曲:“我乃北地奔来的孤狼,在辽阔无垠的草原游荡~~~”
歌声至此刻,四位狱卒齐齐抬头,仰天模仿狼嚎:“嗷~嗷~嗷!”
“寒冷北风吹过~”
“嗷~嗷~嗷!”
“茫茫黄沙飞驰而过~”
“咳咳咳!”
突兀的声音令武大发怒:“哪个浑球竟敢打扰小爷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