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舌骨完整,没有骨折的痕迹。颈椎也完整,同样没有骨折的痕迹。排除扼杀和勒杀。
肋骨、脊椎有裂痕,但没有受重击的骨折线与骨碎片,也就是说,不是撞击形成。从现场来看,基本可以判断是受泥土的重压而导致的折断。至于是生前就被挤压断裂,还是死后才被挤压断裂,就需要蒸骨才能知道了。
联系机械性死亡的特征,基本可以判断眼前这具尸骨是被活埋致死。
虽然如此,陈韶还是小心地将尸骨的牙齿收集起来用手帕单独包好。此后,她又特意翻了一下尸骨周围的泥土。泥土里没有衣物残余,也没有头发残余,仅有两根腐朽过半的木钗。从木钗及尸骨现状判断,尸骨的主人死亡时间大概在八到十一年。
女尸护在怀里的是两具孩童的尸骨,仅从身高判断,大概有五六岁和七八岁之间。陈韶没有再参与清理,在交代徐光将每具尸骨的牙齿尽量收集完整以及仔细检查颞骨岩部后,她便出了泥坑。
“当初你来大石村,”将骆爷叫到跟前,陈韶一边拍着手上的泥土,一边问他,“都是谁给你提供的证据?”
骆爷知道她是要找人证,飞快地看一眼泥坑里由她整理出来的尸骨后,答道:“就是大石村的人,小人带大人过去。”
陈韶又抖了抖身上的泥后,叫着五儿一起,跟着他去了。
大石村的人看到玉米地里人往村里来,不少胆小的立刻就躲回了家。胆子稍大一些的,则退到村口再停下脚步观看。胆子更大的,则站在原地没有动。
没动的只有三人三狗,三人分别是一个佝偻的老人和两个中年男人,三狗则分站在他们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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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火光,佝偻的老人一眼就认出了骆爷。不等他们走近,就扬声喊道:“是马格吗?”
骆爷高声应道:“二爷好眼力,是我,我又回来了!”
应完声,赶紧向陈韶解释:“是大石村的郑昆,快七十岁了,村里人都尊称他为二爷。小人当年到大石村来收集这些证据时,就住在他家。小人因不敢暴露身份,在大石村都谎称自己叫马格。二爷上了年纪,耳朵有些背,眼也有些花,一会儿二爷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陈韶没有应声。
郑昆认出骆爷后,朝身边的两个中年人吩咐了两句。两个中年人一起上阵,将三条夹着尾巴不停乱叫的狗给捉回去了。
“好长时间没有看你过来了。”队伍走近,郑昆杵着根木棍迎上来,先与骆爷打过招呼后,才看向陈韶等人,“这是你……”
骆爷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并凑到他的耳朵旁大声说道:“二爷,这是京城来的陈大人,我带他来查村正家的案子了?”
“哎哟,是京城来的大人呀,失礼了。”郑昆牙也掉得差不多了,说话很有些含糊。虽如此,听到陈韶是京城来的大人,还是杵着棍子就要往地上跪。陈韶快走两步,一把扶住他,“老人家,不用多礼。”
郑昆连着说了三声‘好’后,撑着骆爷的手站起来,“先前你说会让老三家的冤情大白天下,我还当你是吹牛,没想到你今儿真将大人物请过来了,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骆爷不好意思地凑到他耳边说道:“二爷,大人过来是想向您再了解一下村正和文家庄子的情况,您当年怎么跟我说的,再跟大人说一遍。”
郑昆又连着说了几声‘好’后,摸索着一边往村子里走,一边道:“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大人要是不嫌弃,就去屋里坐坐吧。”
骆爷转达了他的话后,陈韶立刻跟上了他的脚步,“这么晚还来打扰二爷,实在是过意不去。”
郑昆没有听清楚,骆爷在他耳边又重复了一遍后,他才道:“这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老三一家都是好人,当年他们被那群狗崽子活埋的时候,我们个个都惧于文家的势力不敢帮忙,后来好了,好田好地都被那群狗崽子占去了,分回来的那些田地,忙活一年,连自个肚子都填不饱,该交的税却一个不少,这是什么,这就是报应!我年纪大,也没几年可活得了,死了倒是轻松。可你看这村里的孩子,一个二个都面黄肌瘦。我要再贪生怕死,再过一二十年,这村子就该死绝了。就那个郑六和王三家的四娃和二娃,你还记得吧,年初的时候都死了,说是什么病,哪有什么病,都是被饿死的。还有王婆子、李二媳妇,也都是被饿死的,好多人都被饿死了。”
说着,一行人慢慢进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