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嘭!
玉府瓷就的花瓶,被砸了个稀碎。
现年四十有二的夏皇,在寝宫里砸得乒乒乓乓。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他披散着龙袍,长发散乱,见着什么砸什么,已经足足砸了半个时辰。
太监宫女全部躲在外间,瑟瑟发抖。
他的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平日里强作的威仪,此刻全部燃烧为愤怒。
啪!砰!
又摔了金杯,推倒了玉案。
他忍不住的怒吼:“空有雄师数百万,空养满朝公卿,空握万里江山,竟叫寡人受此辱!”
“够了。”一个声音忽地在寝宫里响起。
“你敢这么跟朕说话,谁给你的胆子!朕要宰了——”夏皇胸膛如风箱般起伏,喷火的眼睛转回去,看到了武王姒骄。
他本以为是那几个太后放在他这里的太监,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听不出什么力量来。
转身之后便发现,是武王姒骄以法身亲临。
“皇叔祖!”他强抑着愤怒:“您怎么来了?”
“是啊,本王坐镇前线,本是不可轻移,哪怕是只降法身,也有被觑见道则的风险。”姒骄说到这里就打住,然后看着他:“本王若是不来,你打算怎么样?把这寝宫拆了?还是索性拆了贵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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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祖!”夏皇用愤怒且屈辱的语气,又喊了一声,才道:“他们辱朕太甚!”
“他们?”姒骄语气平缓:“他们是谁?”
“还能有谁!”夏皇怒不可遏,又强自压住,恨恨地道:“外间都传开了!”
“你信?”
“朕不愿意信!”夏皇伸手指着宫外的方向,青筋凸起的手,颤抖不已,他的声音也是抖的:“但他们——但他们,的确在青鸾殿私见,一个外人都没有!”
堂堂一国之主,被气成了这般模样,实在可怜。
但——
啪!
回应他的,是姒骄的一个巴掌。
在场的宫女太监如受雷击,一个个恨不得当场剜去自己的双眼。
这一巴掌是如此之重。
夏天子在空中滚了十几圈,一直砸到了寝宫的鎏金龙柱上,才跌落下来。
与此同时,整座大夏皇宫都是一震,护国大阵的光辉,也有刹那波动。
天子受辱,国势动摇!
夏天子捂着自己的脸,满眼的不敢置信,又惊又怒。
他虽是当了三十三年的无权天子,但也还是享受大夏正朔的威仪,从未被人无礼对待过。
这一巴掌的滋味,是他四十二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尝到!
姒骄看着他惊怒的眼神,以及藏在眼底的那一些惊慌畏惧,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先帝何等人物,怎会生子如此?
当年那些皇子皇女若在……哪一个也不至于这般!
念及先帝,他的语气稍有缓和:“虞礼阳是国柱,你道是何为国柱?”
夏天子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咬着牙并没有说话。
姒骄看着他:“国柱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国家是靠他撑起来的,不是靠你。你明白吗?”
夏天子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恨声道:“寡人知晓他的重要,寡人对他向来也敬重有加,荣华富贵,可少了什么?能给的全给了,不能给的也给了。寡人只恨这龙椅不能分他一半!可他千不该,万不该——”
“别说岷王与太后之间没有什么,就算有什么,你也得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姒骄厉声打断他:“别说岷王要跟你母后有点什么,就算是想要跟你有点什么,你也得撅起屁股!本王这么说,你能不能听明白了,你这个蠢货?!”
此话真如雷殛。
披发狼狈的夏天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又勉强站定了。
再看向武王,已是一脸惨色。
“皇叔祖。”
他流着泪问:“古来天子,可有屈辱如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