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犬应阳警惕的是,姜望并非是仗着不老泉给予的恢复,一味地试图以伤换伤。明明争杀正烈,岌岌可危,却绝不冒进。
姜望的以伤换伤,是以自身的重伤,替换自身的致死之伤,且在这以伤换伤的过程里,迅速熟悉与真妖交手的感觉!
一般的神临修士,当然做不到这一点。
且不说在「熟悉」的过程里就死不知多少回。神临修士想要「熟悉」真妖的战斗风格,有眼界上的鸿沟,认知上的障壁!
而这些...被知闻钟抹去了。
真是好宝贝!
犬应阳光剑一抖,欲削下那铜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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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却以幽锋直抵生死要害,摆出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比砍他的头还要疯狂!
犬应阳要废其神通,断其五肢,给予此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可不老玉珠的支持,几乎让姜望成为一个杀不死的存在,更无残身断肢的可能。作为世界之宝,神话之珍,那漫长岁月里的最后一点本源积蓄,复苏自身不可能,支持区区一个神临境的姜望,却是绰绰有余。
尽管境界被压制,剑术被碾压。不断响起的钟声所给予的知见,还是让姜望对真妖手段有所认知,牢牢守住了知闻钟和不老玉珠。
于犬应阳而言,这样不断将对手斩伤斩残,当然也应该算是一种折磨,可瞧着姜望坚毅的眼神,他愈发觉得,受折磨的好像是自己。
他要一次次地打破姜望的剑防,一次次割开如意仙衣,击破玄天疏璃功,再击碎姜望的金躯玉髓而后又亲眼看着这些迅速恢复,又再重来。
当然,知闻钟和不老玉珠再好,也只是外物。一位当世真妖,不可能找不到真正抹杀对手的方法。他需要的只是洞彻真实的时间,真正把握此世!
一道幽廊贯长空,就中更有生死局。
而这幽廊不断蔓延,变得更长,更广阔。
整个神霄世界被吞噬的光线越来越多,故也越来越晦暗。
....
灵熙华是还在山道上匍匐的时候,听到熊三思喊出的虎太岁之名,听到虎太岁自承的三恶劫君之号见着了灵父。
虽然灵父附身于蛛弦,虽然灵父并未看他一眼。
他断了一臂,被姜望斩破了胆,也早是疲弱之躯这些因素影响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同灵父并肩作战。
非无忠勇,实不能耳。
料灵父他能够理解。
及至灵父一眼制服已有真妖战力的熊三思,他才要站出来发表几句感想。正在措辞呢,又风云突变,灵父谋夺封神台,诸神群起而攻。
灵父着实糊涂!
身在妖界,跟谁作对也不该跟太古皇城作对。往后灵族也还要在这里讨生活呢——真要作对,也得
等到灵族羽翼丰满不是?
灵父目杀诸神,视线所到之处,神像接连溃散。
看得他不由得直起腰来。
等到玄南公操纵诸神,直接与灵父对杀。
他又匍匐了下去。
直到某一刻,那自天妖法坛群起而杀的诸神神像,忽然止住了攻势。
灵父所掌控的真妖蛛弦,忽而静止。
而后瞳光散去,那种恐怖的威势消失了,只剩一具气息衰败的残躯,从封神台上翻落,坠入无边云海。
发生了什么!?
灵熙华正惊悚莫名间。
天...黑了。
真妖犬应阳对天光的吸收,一直延续到了这里,且往整座神山、往神山更远处蔓延。
犬应阳杀那个须弥山的假和尚应该不存在问题,他也不很关心....糟糕的是灵父的图谋失败了!灵族何去何从?自己何去何从?
那些神像并未散去,反而一个个飞回天妖法坛,大约是排出了某种阵法,围绕着青铜巨鼎肃立——不知所图为何。
灵熙华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暗沉的天空,天光被杀尽仿佛目光也要被拽走,似有些隐而未发的恐怖。视线下坠看到隔着一座山台的、彼处山道上的柴阿四,始终紧握锈铁剑,十分紧张,也十分谨慎。
不知为何,那握剑的姿态,竟让他想起须弥山的那个和尚。确有几分相似。
他的目光继续移转,终于在云海中找到了熊三思。
仍然悬在彼处,始终未停止挣扎、也未停止痛苦的熊三思——天妖手段,虽走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