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生推上去。
人潮如海,旗帜其实杂乱。
但每一面旗,都是人族的旗。且招摇不倒,且愈举愈高!
龙禅岭雄阔而强大,向来高不可企,从未被人族攻陷。
它不是一座简单的山岭,是娑婆龙域的核心,也是许多海族的寄托,具备伟大的意义。其间有十二净地,如坐禅洞等。有十八恶狱,如恶藓池等。有镇山金刚,有护岭伽蓝……
但是都无用。
娑婆龙域几乎自成一方世界,直到现在域内也还有许多海族在抗争。
但人族已经杀至此域绝对的要害之处。
人族大军一路横碾,虽是上山攀岭之路,却如刀破竹,速度越来越快。
当岳节亲掌的旸字旗,终于插到龙禅岭的核心“天佛寺”之前,就意味着这场讨伐娑婆龙域的战争,已经迎来了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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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于娑婆龙域是如此。
天佛寺说是寺,其实并无砖石,乃是一根生机勃勃的、数万丈的参天大树,掏空树干,雕凿而就。树皮有佛塑,枝叶尽菩提。
树下有清净气,但现在已被血腥冲散。
大狱皇主仲熹、赤眉皇主希阳,以及出身龙族的皇主泰永……三尊海族绝巅强者,此刻个个带伤。并排站在天佛寺前,目光掠过猎猎招展的旗帜,看到人族战士一潮一潮地往此处涌。
漫山遍野的支流,最后汇合成如此雄阔的海。
他们已经使尽了手段,拼尽了所有,把龙禅岭上漫长岁月里的布置全都拼完了,把驻守龙禅岭的重兵皆填死,而终于无计可施。
甚至于,大狱皇主仲熹已经濒死,赤眉皇主希阳也几次从鬼门关前逃出!即便是三尊皇主里最强的泰永,不也被打穿了道则世界?
他们都已看见穷途,而都驻留在此。既为此战之憾,亦为海族之恨!
烛岁、虞礼阳、彭崇简,走到了岳节身边,平静地注视三位海族皇主。
残甲断臂的曹皆,亦从军阵中走出,立足四位真君中间。
此时只需防止困兽之斗,少付代价。以五敌三,却是不必再耗损将士性命。
若以衍道强者为锋镝,则洞真、神临也自出阵上前。
险被打死、现在也伤躯未愈的东王谷度厄左使季克嶷,不知何处养伤折来的钓海楼秦贞,从东海龙宫赶来的崇光、杨奉。
商凤臣、陈治涛、符彦青……
当然也包括姜望,和紧紧跟在姜望旁边的竹碧琼……以及姜望和竹碧琼在哪里就凑到哪里竖起耳朵的卓清如。
看到姜望走向虞礼阳,她耳朵竖得更高。
“天佛寺?”姜望寸血不染地走到虞礼阳身后,有些疑虑。
他曾在稷下学宫里读书,学过记录世尊言行的《菩提坐道经》。学宫讲习严禅意,精通佛法,尤其对佛门尊者悉如念的《菩提注本》有很深的研究,课讲得极好。
他也因此对这“天佛”二字有些印象。
《菩提坐道经》里提及世尊弟子,其中确有尊为“天佛”者!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未有广传尊名,不似世尊的其他亲传那样,或自开道统,或万世传法。
煊赫如此的佛陀尊号,最后却是销声匿迹。
当然,历史风流总如烟。什么样的豪杰,有什么样的结局,都不稀奇。
只是在这龙禅岭遇到以此为名的寺庙,也难免产生联想。
“很好奇么?”虞礼阳似乎完全了解姜望的所想,目视前方天佛寺,语气轻松地笑了笑:“天佛即龙佛。”
天佛即龙佛!?
世尊亲传里最有灵性的弟子,有“天佛”之尊号的神秘存在,竟然是那位中古时代的龙佛吗?
那位感召了无数龙族,使之皈依佛门的龙佛?
那一位追随世尊,帮助人族赢得人龙之争的佛陀?
悬空寺之降龙院里,至今仍然矗立“佛掌降龙”,就是对这段光荣历史的纪念。
可龙佛此名,于人族固然功勋莫大,于败退沧海的那个族群来说,则是罪大恶极!
所谓“龙佛”应该是龙族的叛徒、被龙族恨之入骨才对,怎会在此立寺,还得纪念!?
这完全说不通。
可虞礼阳是何等人物,他既然当众给出回答,就自然不会有错。
所以中古时代的那一段历史,其实是有什么隐情存在吗?
比如……龙佛感召无数龙族,并不是叛族之举,并非为了帮助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