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床帷内的少主为自家娘子掀了盖头,然后悉心温柔,一步步亲手为她解下繁沉的凤冠步摇,头花朱钗,再是绣鞋外衣。
不出意外的,红盖头之下,是一张明玉生辉的面容,剪水双瞳隐隐带笑,眉梢微扬慵懒而轻狂,是她平时的味道。
即便是新婚大喜之夜,也丝毫不见女子应有的娇羞喜悦。
更过分的是,她屁股底下还压着几本剑经,脱去外衣的时候都没藏好,被她夫君瞧了个真真切切。
瞧这模样,莫不是想上半夜将自家夫君应付了事之后,下半夜再秉烛夜读,专心钻研剑道?
都到了洞房之夜了,能不能不要这般敷衍。
反倒是她的夫君,可真是一个好性子的,丝毫也不见怒。
瞧见那几本剑经,俊眉微微一动,也是欣喜雀跃道:“万里繁花剑?乱披风剑?竟然还有青字南十剑?云容师姐这又是从哪里搜罗来的好东西,快叫我瞧瞧?”
方歌渔听得牙疼无比,这天玺少主莫不是脑壳有包?
云容也是一怔,显得有些意外,然后目光似笑非笑地瞧了他半晌,见他面上神色不似作假有虚,便就大方地掏出那几本剑诀来。
于是这对天玺剑宗里身份最为独一无二的一对夫妻,新婚之夜,就在房中论了大半夜的剑道。
新郎官礼服都没脱,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当真是比君子还君子。
这傻不拉几的模样,方歌渔忽然觉得他有些像一个人。
两人无一不是剑道天才,看得出来云容对这位夫君虽无儿女之情,但也因他在剑道之上能与自己有着不少话题这一点而感到满意。
方歌渔甚至都生出一种错觉,云容莫不是将他当成了一把活剑,索性给嫁了。
天将麻亮时,饶是云容脸皮之厚也不由因为自己未尽妻子之责而感到一丝不好意思。
她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红鸾喜榻上叠放得工工整整的大红锦被,以及床上柔软平铺的雪白巾帕。
又看了看夫君因一夜未睡眼底泛起的一层浅浅青意,不由感到有些好笑,便道:“师弟,参悟剑道极耗精神,平日里用功刻苦也便罢了,今日是你我二人成婚之日,不如早些休息。”
虽然已经一点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