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头颅保持方才姿势站着的躯干被风雪摇吹,就像是被掘了根的大树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女魔君的轻笑声渲染着这场泼天的血色,她依旧眉目含笑,白皙的面容上沾染星星点点的血迹,如同阴间鬼魅妖物。
她的手中,正悠闲适然地提着一颗头颅。
那颗头颅的面容覆着一张獠牙鬼面面具。
面具之下,葬心睁大了双眼,瞳孔霎时紧缩,眼睫在阴影中微微发颤,而远处,他那无头的身躯一时间竟是颤若颠筛,前所未有的惊恐失措。
小主,
女魔君面上笑意不减,随手将葬心并未气绝的头颅扔在地上,软靴毫不留情地落在在他的脸上。
含笑的模样简直像是个含着剧毒砒霜的糖,腻腻甜人,又悚寒入骨:“即是知晓自己有罪搅了朕的清梦,诸位还是就此留下来吧?”
众魔完全没有想到,堂堂一界之君,纵然威严被犯,竟是敢在殿朝之上弑杀魔臣,这番雷霆手段,血腥戾气,简直要将人逼疯。
还活着的一众魔臣当即愤愤出声:“陛下如此弑杀成性,就不怕与臣等离心吗?!”
对于这声嘶力竭的质问,魔君陛下闲闲淡淡地再次抬首,开口说话的那名魔臣周身一大片好似如被收割的韭菜般,扑腾倒地,头颅乱滚。
“不曾同心,又怎会惧离。”女魔君淡笑的模样落在了众人的眼中说不出的霸气强大。
众魔见此,纷纷急退,面色惶恐之余,却也不敢在表露出半分愤怒与不满。
“看诸位大人的模样,显然还是没能观清楚自己的立场啊。”女魔君面上笑容渐敛,眉目淡然:“朕既为君,各位的命,生亦是朕,死亦是朕!魔界上下,唯朕独尊!”
她目光滑落众人,负在背后的一只手缓缓抬起张开,如托苍穹。
殿门外的夜雪茫空,一道紫雷自天际炸裂,宛若将整个世界撕裂一分为二,雷光乍明里,映得她纤丽身姿玲珑有致,万物俱此身之下即将融化殆尽。
“谁敢置疑朕!”
由始至终,魔君都未向魔臣辩论过一句,百里安的犀利言辞纵然能够稳压众人。
可她却是直接向这些心存二心的魔臣们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真正的力量,无需区分对错、是非、伦理、恶善,只需轻轻抬起一只手,便可让一群狼子野心之徒乖乖闭上嘴巴。
那什么所为的名正言顺,身受正统,都会在这只手掌之下,显得微不足道,苍白无力。
便如此刻,她眼神所过之处,尽是魔臣跪伏朝拜之景。
她说了,她没有耐心同这群人一搭一唱。
只需叫这群人知晓,她是魔君,无需任何道理,乖乖低眉顺从她就好了。
片刻之后,除了百里安,已经再无人能够安稳地站着了。
即便是她那名义上的桀骜兄长,尊贵无双的嫡母继后,也成了这殿朝之下的跪拜之人。
魔君不屑轻笑一声,脚底下的那颗头颅更是宛若被她碾进了泥尘之中,她低睨一眼:“葬心河主可还有话说。”
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从面具下不断响起,他披头散发,断头血腥。
虽说葬心不必蜀辞那不死之身,但到底身藏魔河,生命力自是不必那些魔臣,没有当场暴毙陨落。
可是头颅分家,被魔君这般紧紧踩在脚下,若是久不归身,怕是离死也远了。
良久,他头颅震颤,仿佛在隐忍着极大的压力与屈辱,终于松口开声道:“陛……陛下饶命……”
摒弃尊严的求饶,这才让女魔君格外开恩,施舍般地将他的头颅给踢了回去。
葬心的躯体连扑带撞地赶紧抱起借住自己的头颅,将脑袋安在鲜血滋滋的断颈上,只见断筋飞快连接,鲜红的丝线筋脉像是触须般融合勾缠。
良久,葬心才宛若重生般狠狠喘了一口气,将头颅给接了回去。
咆哮的恶狼,听话的家狗。
很显然,活下来的这群人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