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借凭苏靖、尹白霜二人的名头自是压不住他心中的怀疑。
“世间身负剑骨奇才者无数,可是在我眼中,剑之一道能够真正称之为天才的,唯有剑主羽。”
云容看着百里安,神情认真:“便是爱剑成痴的四剑云容,在我们家宗主面前,也只能相形见绌,太上道清剑诀,为宗主一脉方可传承习得,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百里安不自觉微微避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我虽入世不久,却也知晓天玺剑宗宗主传人只有一位,那便是中幽太子赢袖。”
见他一脸陌生神色谈及‘中幽太子’时,云容眼底浮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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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却淡然一笑,道:“自古列国帝王在外尚且都有不占少数的私生子,我们宗主羽衣昱耀、雄韬伟略,自望子孙后代能继他一身基业传承,太上道清剑诀必不能断于他这一脉。
你也见识过赢袖的本事了,世人皆尊称他一声鬼剑公子,鬼剑鬼剑,终究不过是诡道之剑。
赢袖以符入道,方可参悟出三分剑念之术来,如此天资才能,于宗主而言,却是不堪大用的。”
正室夫人所出的儿子不堪大用,剑主羽自然是需要再诞优秀子嗣继承衣钵的。
再结合锦生之事……
他身为天玺十三剑,右手被废,剑道半残,不出二月光景,天玺剑主便即刻再寻了新的第十三剑继承人培养授道。
鸢戾剑尚且如此,这继承大业的后裔之人,自更是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将就了。
倒像是那位剑主大人的行事作风。
百里安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半信半疑:“你觉得……我是羽公子的私生子?”
云容一本正经:“你若当真是宗主大人的私生子,那便是天玺少主,云容身为天玺十三剑,自然不能坐视少主成为魔界凤君。”
难怪……
如此说来,云容魔界一行的种种行径,倒也说得通了。
可百里安仍旧心存疑虑,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若真如云容姑娘所说,我既是一名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人死如灯灭,对于剑主而言,同样是难堪重用,何以紫金棺中,我的陪葬品却个个皆是天价珍品?”
云容心中一时叫苦不迭,心道他那莲藕做出来满是窟窿眼的心,可当真是不好糊弄,只好借着往下胡编乱造道:
“想来你生母的身份定是不俗,故而能够为你置办来琉璃伞那等子珍品之物陪葬,毕竟我们宗主乃是人中龙凤,相配知心之人必是人间最高不可攀的那一枝。”
百里安眼睛眯起,低头看她:“对于一名仙宗名士而言,私生子毕竟是个见不得光的秘事,何以云容姑娘知晓得这般通透?难不成……您知道我的母亲是谁?”
很微妙的,从平称变成了敬称。
这人一旦开始说谎,便要用一百种谎言来圆。
云容心知若是不能够给他一个圆满的回答,以他的性子,怕是能够一直没完没了下去。
实在没辙,云容只好继续胡扯道:“秦国长公主赵文君,自幼时起便恋慕宗主,与宗主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是帝阙珍珠,天生剑骨,至今还是待嫁之身。”
赵文君?
百里安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一遍,只觉陌生,并无任何亲近之意,便知这女人不过张口既来,搪塞他的。
知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百里安只好止口不再多问,拢了拢她身上被风吹开的剑裳衣袍,将她裹得严实了些,道:“在我昏迷的这段时日里,云容姑娘为何会选择向北而行?”
云容见他不再问身世一事,心也不由跟着松了一口气。
她道:“这群邪兽若不解决,终究是一大患,北渊之森自数日前妖帝陨于深渊之地,其尸化为一片可怕的修罗瘴气。
此刻的北渊怕是早已成为一处绝境死地,我便想着若是将这群邪兽引入北渊,自可化解危局。”
百里安心中暗赞一声,北渊之森已经化为一片瘴气毒林,以云容这一身修为倒是可以暂时不惧林中瘴气毒雾。
而百里安又是尸魔之身,这些东西也害不了他的性命。
邪兽可怕之处在于数量庞多似海,以林海之毒弑灭邪兽,倒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主意。
更重要的是。
界门。
就在北渊之森。
百里安御剑速度绝然不慢,因为出于云容此刻正在不要命地展开领域的原因,他也丝毫不敢慢。
即便天光启明,烈阳高悬,他也没有停下来藏进大地躲避阳光的意思。
撑着琉璃伞,一路御剑北行。
他与云容终于抵达魔界极北之地。
这里,是一片广袤森林所覆盖的巨大山陵,苍然自巍的林脉,一望无际的视野里仿佛不分昼夜。
古老的森林不见绿荫长青,是荒芜的沙土生着褐色的茂密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