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是阿娘临走的时候交给我的中幽诡术,我将那两只灵犬复活了,它们复活的头一日是怨气最凶的时候,即便白睿也打不过。”
听到这里,云容如何还反应不过来那几名少年弟子在陵阳峰上究竟在干着怎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她寒声道:“干出这种事,即便他是奉剑长老之子,也该当以宗法处置。”
“但我不想将此事交给大师兄来处理。”
小少主神情认真且坚定:“天玺有宗训,欺辱同门者,丈刑五十,残杀同门者,丈刑三百,而后逐出师门。
可他们终究并未真正害死那几位师姐,便是将此事交给大师兄来处置,大师兄也只能谨遵宗训,打他们每人五十丈。
况且父亲那么喜欢白睿,他又是长老之子,问责到了最后,怕是这五十丈都未必能够打满。我觉得这很没有道理。”
云容沉吟道:“欺辱同门,犯上作乱,天玺也容不得这样的人物作祟,宗主虽眼里容不得诡道之术,但他并非是对错不分之人。
你不必害怕,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必不会做出那种以命抵命的事,至多责怪你两句。”
“真的吗?”
云容肯定道:“真的。”
小少主却笑了笑,道:“师姐,我不怕死。”
云容一怔,旋即笑骂道:“小混蛋,即便是不怕死那也别想着一心求死啊,别以为人人都可以做姬裴,死后魂魄能够得以保全变作英灵去往中幽。”
终究,白睿重伤,四名内门弟子之子死于陵阳峰的事很快传到了宗主的耳朵里。
正如云容所言,宗主虽眼底容不得半点沙子,对于小少主使用诡术害人之事虽震怒无比,却也未失去理智。
而是沉着脸,耐着心性,招来小少主、白睿还有那几名记名女弟子,问清缘由。
云容本以为此事就至此过去,谁料,一番问话之后,宗主勃然大怒,大发雷霆,怒得剑冢里的十万灵剑铮鸣不休,剑气燎天。
他一怒之下,竟是将小少主打入死剑墓,面壁思过整整三月。
死剑墓乃是天玺九大禁地之一,非怙恶不悛者不入。
墓中多有死灵蝎巢相随,凡进入墓中者,都要受到蝎行之苦。
墓中的死灵蝎都是由古代前辈驯化好的,所为蝎行之苦,便是由百蝎行身而过。
蝎尾毒针如响尾之蛇一般,连震三月不休。
死灵蝎不会轻易落下针尾,只会以响动毒针的声音来恐吓面壁之人。
整整三月,虽没有肉体上的折磨,却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心灵折磨。
当然,终归是自己的亲身儿子,宗主心就算是再怎么狠,也不至于真的能够下定决心将一个六岁的孩童扔进那种鬼地方去。
只是怒言已出,却又容不得他改嘴。
倒是本应该恨极小少主的白睿,却大度扬言,若少主能够同自己道一声歉,他心有安慰,可既往不咎。
对此,宗主对他更是大为欣赏。
白睿身边情同手足的那几个伙伴被鬼物咬死不说,就连他自己,也是大难不死。
但终究身下要命之处的一块肉给那鬼犬生生咬碎,日后再也难为人道。
此番伤害,寻常人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他非但不怨,竟还能如此大度,只是让少主道歉。
甚至都未让他跪下道歉。
得了台阶的宗主心中松了一口气,怒揣儿子一脚,让他赶紧道歉。
谁料,那死不悔改的小畜生竟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服软道歉。
宗主即便是再狠不下心来,也没有理由不将他打入死剑墓之下了。
听到这消息的云容震撼费解。
大师兄在当日去了姬裴的千松锋,为他紧急稳固阴冥之体。
毕竟姬裴曾经乃是中幽英灵,即便入山已有百年,阴体仍旧不稳,需要君河常年以剑气道养。
姬裴身体的状况发生得突然,君河只好布置课业,让他们自行温习。
远赴千松峰的大师兄不知事情经过那也罢了,可被欺压迫害的那几位记名女弟子可是还活着的。
且不说她们身上还留有灵犬咬伤的齿痕,就说少主被揍成那副凄惨模样也要解救她们的那份恩情,她们也必然会为他言明事情真相才是啊。
一番细问打听下来。
结果却是彻底地黑白颠倒了过来,记名女弟子身上的咬痕不是灵犬留下来的,而是小鬼噬咬的痕迹。
而她们更是一口咬定,她们是受到少主的命令上山,再遭其百般迫害,幸得白睿众人慷慨相救。
而那几名师兄也大义牺牲。
人证物证俱在,施暴者反而成为了英雄,小少主则是成了人人唾弃小邪魔。
云容当即去寻宗主,将一切说明。
一个六岁的孩子,怎会有害人之心?
可终究是一人之语,只讲究实质证据的宗主羽如何能信。
最终,小少主还是被打入了死剑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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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孩子,再怎么早熟沉稳,那连成年弟子都遭受不住的鬼地方,云容不该想象他要如何度过那三月时光。
出来后,哪里还能有个人样。
作为天玺十三剑,云容便是再厉害,也无法公然违背宗主的命令。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终究还是低估了那孩子心性的强大。
深处如此绝境之下,他竟还能够寻求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
第十日的那个夜晚里,他便成功地从死剑墓里出来了。
是宗主大人亲自下的墓,将他给抱了出来。
那一夜,冬雪霜寒,死剑墓下千蝎响尾,密密麻麻,暴躁凶戾,哪里是隐针尾蓄势待发不伤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