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袖来到那盏青灯面前,周身撕扯他的白骨恶鬼们仿佛极其畏惧那盏青灯里流露出来的气息,不肯上前。
他看了一眼手中依旧死死紧握着的半截白骨手掌,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
将那断骨手掌扔下后,他看着那盏幽幽燃烧着的青灯,用绝望的眼神,缓慢而冷漠的语气道:
“我算不上是人,也算不上是鬼,可是既然我能够走到你的面前,多少是因为体内这份稀薄的中幽血脉。
您虽已经死去百万年,可我相信像您这样古老的存在,即便此刻已经只剩下一颗心脏,也能够有着自我的意识。”
青灯无烛幽幽而燃,一道冰冷庞大的意识缓缓传递了出来,让嬴袖如临深渊,那是一种无比熟悉的死亡之意。
嬴袖脸色惨白,在那股意识的笼罩之下,他心中的绝望与心魔如同蜘蛛网般疯狂散开。
他仿佛被困陷在了一个恐怖的梦境之中。
可他还是颤巍巍地抓住了那根通往地狱的蜘蛛丝线。
他的手指触及青灯灯面上冰冷的琉璃。
同时,他向那盏青灯表达出了异常坚决的意识。
“咔嚓……”
一声清脆的裂响。
纤薄轻透的灯面布满无数细密的冰裂纹。
嬴袖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疯狂的弧度。
至少,这一点点稀薄地近乎可怜的血脉不是假的。
世间能够解开此灯封印的,唯有中幽皇室之人的鲜血,如若不然,便是帝尊亲临,也无法解开此灯。
正是因为如此,太阴大帝才能够如此放心地将这盏灯遗留人间。
只是那太阴大帝,他名义上的外公,他的眼里从未有过他嬴袖的半分影子。
他入世两百年,还是在今夜才有幸见到这位大帝真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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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被忽视的人,在这种时候,自然也懒得记挂了。
嬴袖毫不费力地碎去青灯,斑驳碎去的灯体却未散去,宛若萤火般一圈圈盘踞在鬼王心脏的周围。
嬴袖取出那颗许久才微弱跳动一下的碧绿心脏,如食苹果般,送进嘴边,细嚼慢咽,汁血淋漓地沾了一下巴。
衬得那张俊美清朗的脸,说不出诡异阴森。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一整颗心脏,几近是痴狂地仰头笑了起来:“吃饱了,也该上路了。”
万顷火海,瞬息干涸。
只留下一大片漫无边际的灰色土地,皑皑白骨尽数不见,唯有无尽的黑色寒鸦盘旋于着乌鸦震动翎羽盘旋于寒月之下,宛若群魔乱舞,黑羽遮天。
嬴袖若无其事地抹了抹血淋淋地下巴与嘴唇,他坐在山丘上,低低俯瞰着云雾缭绕的山下世界,缓缓抬起一只手臂,道:“到您开饭了。”
天地骤然昏暗,数亿星辰皆在浓云遮掩下所不见,就连天穹之上的那一轮寒月也成了浮于天幕里游魂般苍白阴冷。
他脚下大地,拱起了无数土包,土包漫无边际,如暴雨临城一般,转瞬之间,很快列扩在这片山河之上。
立于山巅之上的百里安忽然眉头一震,他低头看着腰间震颤不已的阴笛‘扶乩’,平静的目光渐渐低冷了下来,神情却并无太大的吃惊变化。
忽而,剑声响起。
百里安手掌轻压玉笛,将扶乩收入袖中,藏之不见,回眸看着神情激动而狂热的剑主羽。
而剑主羽目光也正死死地盯着他。
一瞬间,竟是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天山重启,不知宗主大人有何感想?”
看着百里安平静从容的模样,丝毫不已重启天山而感到骄傲与心怀荣耀,这份心如止水的态度,让剑主羽也渐渐稳定下了澎湃的心神。
“本座……不能理解。”
为何失了剑魂,与上清界断绝联系的天山剑冢还能够化凡成灵。
百里安摇了摇头,道:“此事暂且不论,宗主大人只需知晓,天山之危已经解除,接下来……”
“接下来?”剑主羽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得上天山剑冢的未来还要重要?
百里安遥遥指向远方大地,道:“接下里,宗主大人还是不妨想一想,应当如何解决大秦王朝这场灭顶之灾吧?”
北风忽起,掀来一阵阴冷袭骨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