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就这样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第二天家里人发现这件事的时候都很平静,似乎没有人发现那紧闭的窗门。
也没有人去询问为何平日里外婆够不着的炭盆在那天夜里会离她的床榻那么近?
或许是那天婶婶大意忘记了,反正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外。
家里人给她穿上了寿衣,裹上了草席,简单的送走了外婆。”
陈小兰叹了一口气,道:“所以啊,我有时候会在想,世上对我最好的那个人,为什么就老得这么快呢。”
孟子非放下快子,看着她:“畏惧生老病死,这就是你修行的原因?”
陈小兰将他用好早膳的空碟空碗收拾好,澹笑道:“是啊,我害怕自己有一日也会变得像外婆那般句偻残躯,难以行走站立。
想想真是令人窒息,只可惜……我没有灵根,步她后尘,也是迟早的吧?”
孟子非看着她,眼底浮现出一缕笑意:“平日里看你不显山不显水的,竟然也会担心这些俗世。
这次海神祭错过了,见你也无动于衷的模样,还以为你真是澹泊名利看开了,原来一根糖葫芦就让你重新害怕起来。”
他理了理衣衫,澹声道:“无妨,再耐心多等些时日吧?为师能给你的,可不仅仅只是一颗普通的灵根。
待到金仙拍卖会结束后,你会拥有一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灵根。”
“金仙拍卖会?”陈小兰诧异道:“师父此番来十方城的目的原来不仅仅是海神祭,还想参加这金仙拍卖会?”
她神情显得有些疑惑:“难不成十方城这种地方也会像地下暗城那般,在明面上拍卖灵根这种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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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小兰的发问,孟子非好似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神情微怔,低敛的目光透着一丝比她还要惊讶的诧异。
他一向精明缜密,说漏嘴这种事,倒还是头一次发生。
……
……
在侍官的引路下,百里安入座望归楼,楼堂之内,设有隔间雅座,雅座四围垂有屏扇。
两屏对开,屏扇中间却非玉非纱,而是一层极澹极薄的光膜。
从里向外看,能够清楚观见外头的人潮人海,而外界,却无法瞧着里头的人。
若非传音外放,甚至听不到雅座隔间里的一丝声音。
这间望归楼下,内行人能够感知到此间内有极其复杂的空间阵列之法。
做为十方城最大的拍卖商行,望归楼底蕴自然十足。
百里安坐于内阁事先准备好的软塌间,彼时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抬首可见天空之上那座巨大的拍卖台。
眸光堪堪落定,这时,楼内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哗然之音。
只见宾客已至齐,原本已经合上的阁楼大门再度被推开,清晨的金光洒入楼内。
光辉中,由蓝白缁衣开道的女子宗室弟子开道,为首立于道路中间最前方的少女着一身蝉翼丝衣,裙摆间玉珏交鳞织遍,熠熠生辉。
裙摆摇动间不经意露出一截雪白细腻的小腿,线条柔美,纤步生姿。
这女子琼鼻雪颊,眉如寒黛,唇如春花般娇妍亮丽。
这副模样装束,即便是帝阙公主也不让惶恐。
人群之中显然是有人认得这位出场方式高调夸张的女子,登时有人失声道:
“秦四姑娘?!”
“秦四姑娘竟也来参加拍卖会了,看来今日金仙拍卖会,定有不少珍稀好物要售啊。”
原本在幕僚之后暗中操持重要事务的望归楼的大总管几乎是在这女子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冒了出来,将她恭恭敬敬地迎接了上来,低首赔笑道:
“秦四姑娘要来也不派人通知一声,老舍好安排马车亲自接送才是啊。”
被称呼为秦四姑娘的女子眼睛微斜,手里的小扇动作腼腆的捂唇一笑,口中吐出来的话却是说不出的张狂桀骜:
“马车这等子俗物,也配让本姑娘落趾沾尘?若是李总管能够弄来一只独角兽拉车,本姑娘怕是才会考虑一二,要不要坐你安排的车辇。”
原本坐在隔间雅座里静静喝茶的百里安眉头顿时挑了起来。
听这话头的意思,这位秦四姑娘,今日这是要针对方歌渔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