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忽然发现趴在自己腿间的云容好似一瞬间放弃了挣扎,两只手无力地在地面上失神扒拉了几下。
百里安失笑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云容抬起两只沾着泥土的手抓了抓自己的兜帽,将自己的脑袋裹得更严实了些,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道:“想死,想挖个坑给自己埋起来……”
她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百里安哈哈大笑:“你想都不要想。”
云容身体逐渐恢复气力,她飞快翻了个身,逃离似地离开了百里安的双腿,理了理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袍。
兜帽之下,她目光踌躇地看了百里安良久,嗓音惊疑道:“为什么?”
旁人不知她在震惊什么,可百里安却清楚。
可他却不愿旁人能够通过那旁枝细节推演出云容的身份,便起身侧身贴着她的耳朵低声传音道:“师姐莫不是不知,真祖邪神有着超越时间空间的权柄,如今我体内半封印着一只邪神,我这具身躯乃至灵魂,都不受六道轮回的秩序之眼所窥,故此,即便我知晓你的来历身份,你亦是不会受到六道法则的抹杀影响。”
云容听得一愣,随即捏起右手拳头就在百里安的腰上砸了一下,羞恼道:“既是如此,你早不说,师弟是存心看我闹笑话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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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安揉了揉肚子,笑道:“师姐也是知晓,世间若有人知晓你的来历身份,一个世界不会容下两个师姐,天道定会将你抹杀。
可你面对我时,其中利害关系不一样止口不提,难道师姐的打算不是待到接我回归现实之刻,自己一个人再偷偷离开,等待消亡?”
云容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她嗫喏心虚道:“什么叫独自一人等待消亡,天道如此法则规定自有她的道理,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纵然我当真消失了,并不代表着‘云容’真正死去。
我……就像是上一个世界残余的投影,待到太阳临高而照时,影子消失,而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我’却仍旧还在的。”
“师弟又何必如此动怒,天道的时空秩序还是十分仁道完善的,我并不是离开,而是让一切都回归正轨,你亦不会再记得我,故此也不会因此而感到难过与悲伤,我觉得……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云容初醒之时,发现自己并未被天道抹杀,心中的确是庆幸且惊喜的。
可待她细细深思反应下来,心头却是生出一种不知前路该如何前行的忐忑不安。
她不愿百里安再次经历生离死别之苦。
若是重逢的代价是注定会再次迎来一场撕心裂肺之痛,她宁可这朝夕片刻的欢愉不曾拥有。
就这样独自一人远远地看着他奢望着,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好的救赎。
“两全其美个屁!”百里安面上好不容易浮现出来的笑意瞬间冻结成冰,脸色说不出的难看阴沉,抬起手又是一巴掌从后面拍在她屁股上,沉声道:“她是她,你是你,就算是同一个身体,同一个灵魂,可所见不同,经历不同,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她与你永远都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你从来都不是谁的影子,这个世界偏差的又何止你一人。”
“苍生六界何等巍巍浩大,从来都不是通过抹杀哪一个人,就能够真正回归正轨的。”
“正轨?呵,若这世间当真存在什么正轨,世人一切都墨守成规地恪守一切规则秩序,在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离经叛道之人的存在?!”
百里安眯起眼眸,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云容,认真说道:“如若说这世上有最大的偏差,那就是我了,我即为这个世界中人,却继承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触及了禁忌的‘真理’。
我为六道所不容的尸魔王族,我妖、仙、魔三道同修,世上又有谁比我更为离经叛道?你若再口口声声理所当然的说着自己应该就被那天道抹杀的话,那么在这世上,最该被抹杀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云容心中大悚,瞬然抬首深深凝视百里安:“昆仑圣地,不许胡言?”
百里安丝毫不惧,语气笃定认真:“若有天谴,我与你一起承受。”
云容张了张口,似还是想辩解些什么,可对上百里安那专注而认真的目光,她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妥协。
林曦听着那二人久久没了言语,只是冷不丁地又听到巴掌拍屁股的声音响起,便猜到这二人莫约是在背地里偷偷传音了。
多日下来,又是炼丹,又是耗费心神地施展梦杀之术,身体也渐渐消耗亏空到了极致,不过几句调笑话的功夫,覆盖在自己眼皮上的丝绸忽然晕染开一片温热黏腻的触感。
她抬起手指轻轻一触,指腹湿濡,她轻轻拈动两指,放在鼻端轻轻一嗅,满指血腥的气味里沾染了微微刺鼻的剧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