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一意孤行想要父帝死,今日你便不会出现在这里,而封印此地的黄金帝骨,便会依照他原有的计划,暗度陈仓,将帝骨盗为己用,至此父帝才真是没有复活之日了。”
妖皇傲疆双眸通红湿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并未挥开后领子上的那只手:“老子不需要你来安慰。”
古月心说妖皇大人你嘴巴虽是硬气,可一脸哭包相分明就是一脸求安慰的可怜样子。
百里安松开他的领子,在他后背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淡淡说道:“当年真相已经挖出你就已经赢了一半了,如今父帝复活在望,更是赢了一大半,你有什么忏悔之言,那时说于他听也不迟。”
百里安一语点在最关键处,倒也让彷徨自责不已的妖皇傲疆有了几分振作。
反倒是那老者,听闻父帝竟是复活在望,反应极其强烈,猛抬头颤抖着身体说道:“你是说……父帝借以黄金骨复活了?!你莫不是在同我玩笑?!”
百里安道:“如此大事,我何必同前辈玩笑?父帝做为天地伊始之神,神源在其子体内蕴养百万年之久,如今生剥神源,归骨复位,复活也并非是什么奇迹,前辈又何必如此激动?”
“不……”老者目光复杂地看向妖皇傲疆,喃喃道:“老朽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傲疆竟还能有心复活父帝,心中实在感慨。”
百里安疑惑道:“既然前辈对当年之事悉知甚详,想必是父帝身边最为亲近人之一,当年究竟是何人执掌了黄金门的权柄,前辈又何以不知?前辈做为六道初定的古老散仙,实力定是不俗,何以又能够遭人暗算至此,炼做人傀呢?”
老者叹道:“当年魔道猖狂,仙魔大战极为艰难,若九门被魔族所盗,六道定然失衡,故此分别掌控九门的仙族,对外一直都死最大的秘密,纵然是老朽也无从得知。
而老朽之所以落得如今这般下场,无非是知晓当年父帝下令屠杀十域妖族的真相,敌在暗我在明,那人定然不会容我,我落得如今这番田地,也怪我仙法低微,斗不过那人。”
妖皇傲疆如今已知真相,也深知这老仙为人算计陷害,困于此处着实不易,他沉声说道:“你既忠于父帝,他如今既有复生之机,待他醒来,定会将你从这鬼地方里解救出去。”
那老者却神情肃穆摇首说道:“老朽一人生死自由,无足轻重,当务之急,是唯有护送诸位离开此地渊世界才是重中之重。”
百里安失笑道:“诸位?听前辈这话竟是有法子助我等离开,只是这诸位之中,怕是不能包括我们所有人才是。”
古三松听得出来百里安话中意有所指,眉目顿时一沉,道:“林少宫主这是想独善其身了?!”
老者不解,道:“小友此话何意?”
百里安未曾说话,妖皇傲疆便先扫了望夷古三松二人一眼,冷声开了口,道:“老仙有所不知,此二人便是勾结那埋棋之人,借以此地空间术法的人傀擅闯此境者,他们二人,死不足惜!”
望夷那张黑雾缭绕的兜帽之下,传来低低的轻笑声,语态之中却是丝毫不见心虚慌乱之意。
“妖皇大人这过河拆桥的本领可真真是一绝啊,若不是方才我与古盟主及时出手相助,在那山脊爆发之时,你们怕是都已经命丧黄泉了吧?又哪里来的功夫助父帝复活?”
古三松为人处事尽管老辣,可此刻先机已失,实在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够让这老者护他平安离开。
他刻板沉肃的面容隐隐露出几分狰狞之意来:“若当真有法子离开此地,本座奉劝你们还是莫要在这种时候撕破脸皮得好,免得大家都栽在这里,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错。”望夷慢条斯理地道:“纵然离开此境,也不代表着一切已经万无一失了,如今复苏即将醒来的可不仅仅是父帝,还有那深渊巨兽也在虎视眈眈。
它为神族封印于此,自是记恨父帝不会让他轻易复苏醒来,如今我们可是一根绳的蚂蚱,若是带我二人一同离去,即便是明哲保身,我们二人也会像方才那般助妖皇大人一臂之力。”
妖皇傲疆冷笑道:“本皇可不愿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望夷轻笑一声,抬眸望向百里安,道:“妖皇大人又安知此子非猛虎,与之同路,难保不会重蹈覆辙?”
妖皇傲疆道:“你少在这行离间之言,我与这小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同路之人,只是我欠着小子人情,今日若有机缘,是定然不可能丢下他在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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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情,还是另有图谋。”望夷不紧不慢地笑道:“说到底不论是父帝复活还是深渊巨兽复苏醒来,他都是一个局外人,却能够陪妖皇大人你涉险至此?妖皇大人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的用意?”
傲疆尚未说话,望夷接着又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林少宫主出手救助妖皇大人,定是提前索要了一定的报酬吧?”
傲疆眉头大皱。
正如望夷所言,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当时他妖躯镇于八字地渊的时候,便趁火打劫逼他交出了摄魂玄胎咒的主术掌控权。
不过这一点他不认为成什么大的问题。
世间人人皆为利来,可没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冒着风险对你好,毫无要求回报地来解救于你。
妖皇傲疆并不反感这种做派,反倒是那种表面上无欲无求,君子大同的一派说教救护苍生,他所见了反倒还真犯恶心难受。
望夷见自己挑拨之言竟是丝毫不能够动摇他的心,不由笑了笑,也不气馁,继续说道:
“妖皇大人知恩图报是好事,携恩索求回报也实属正常,可妖皇大人就没想过,林少宫主既得禁术,深渊巨兽失控暴走之下,第一时间本应该主攻掌术之人。
先前这位林少宫主自那山脊火山口纵身跃下的行径也十分诡异,看似自寻死路,谁又能知晓他不是另辟蹊径呢?”
古三松亦是城府极深之人,尽管望夷话未说满,却也听出了他的几分打算,也冷笑附和道:“正是如此,此子落入山脊火山之中,竟还能够在那般荒火雷劫之下安然无恙。
深渊巨兽当时已然融合了脊山之躯,它分明有力诛杀此子,灭去束缚自己的咒印,可却未向此子下手,难不成……”
他目光大有深意地抬起,看向百里安,冷冷一笑,道:“难不成你与那深渊巨兽早已在暗中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不成?”
百里安颇为意外地看了望夷一眼,心中暗惊着三河的心机,当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啊。
他说话从来都保留三分,绝不说太满,却话锋总能恰到好处地隐含点拨暗示之意。
纵然是城府老道极深的古三松这只老狐狸,也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给他当了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