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南衣一脸恍然,恍然过后,犹带几分不解之色:“梵殊真人在昆仑山中岁月已有十四万载,对小君君亦是日夜行以教导之责。
本座以为,虽无正式行过拜师之礼,在梵殊真人心中,小君君却是早已是你门下弟子了呢?
今日梵殊真人到此,听此意思,竟是想要为她另择师长?”
梵殊真人虽早已知晓沧南衣的心性,可是见她对小山君这般不上心的疏淡态度,不由暗自连连皱眉,有些不满。
可随即想到,这小殿下虽为她夫君亲生神裔血脉,可到底并非她所出。
换做寻常女子,不寻个由头将之苛待打发了去就已经算得上是极为不错的了。
可她却还是给了小山君的殊荣与名分,在这昆仑山中,人人敬她一小殿下,做为君皇娘娘,梵殊真人对沧南衣并无任何指摘之处。
只是对于梵殊真人来说,她的性情过于严肃讲死理,既沧南衣将那孩子收至归于自己的名下。
那孩子纵然血脉出身再如何不堪见不得光,也是唤她一声母亲的。
她既然受了这一声唤,便有责任义务护其一生,给予她来自长辈最基本的期许之意。
可是在山中生活这么多年下来,梵殊真人从未在沧南衣身上看到这些母性的特征存在。
对于小山君不至于完全放养的状态,却也并未投以太多的心力与关照。
梵殊真人心下虽有些不满,却也没有立场身份去责怪她什么,只得低低沉叹一声,神情间是难以遏制的自责。
“贫道才疏学浅,学业不精,无法解小山君殿下疾危之困,只能教授于小殿下一些世间学识与做人的道理。
小殿下近日以来,身体亦有受大乱潮音的余威影响,体内那颗恶魂钉有再生之相,若是不加以抑制,恐有性命之危。”
自沧南衣自十四万年前,将那奄奄一息的小山君救下来后,甚至以一口灵息之力另外化出一道妖仙之体,将其魂魄融入那具新的躯壳之中,易死而生。
只是纵然换了新的躯壳,那寄生于她体内心脏里的那颗恶魂钉却并未因为易改肉身而不见消失,而是宛若噩梦一般依旧生长在她的骨肉心脏以及灵魂之中。
只是经过一场更换肉身此等逆天改命之举,那恶魂钉的大煞之气尽数收敛沉眠,不似小山君初上山时,那恶魂钉已然穿透心脏,在小小的身体上生生开出一朵森森惨白的巨大骨花。
已然是没救了的状态。
可偏偏硬是叫沧南衣生化一手生劫数万载,生生将她从阴间里拖至了阳世中来,得以存活至今。
虽说如今的小山君心脏间已经不见了那颗森然惨白的巨大骨花,可恶魂钉犹自沉溺于心脏之中,掩埋沉睡着,类似于尚未开放的种子状态。
只是如今因着一场大乱潮音,这颗黑色的种子,却是有了发芽生长的征兆。
沧南衣语气依旧安稳而随意,颔首道:“梵殊真人言重了,小君君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不容易,可以说是日日夜夜都有着性命之危,已成了习性,倒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梵殊真人面上的怒意终于难以忍耐,她严肃沉眉,寒声道:
“贫道深知娘娘化劫于昆仑,平复大乱潮音十分不易,对此也无置喙之资。
只是小山君毕竟过于年幼体弱,娘娘既是为她亲手化塑妖仙之身,便应知晓这大乱潮音之下,她将收其影响至深,娘娘既有心护昆仑万民,何以不知对幼子施以关照。
但凡娘娘有心,在大乱潮音劫难来临之前,将小山君殿下送至人间仙陵城,都不会让她陷入此等险境之中!”
沧南衣徐徐说道:“梵殊真人此话言重了,世间万物生灵,自有缘法,蛾扑火,火焦蛾,莫谓祸生无本;果种花,花结果,须知福至有因。
本座自古修道于今夕,自当奉行不可轻易沾染世间因果,便是昆仑山亦不能免俗,本座平复大乱潮音,只因本座生于昆仑,长于昆仑。
为此山海守境者,这大乱潮音当是本座之责,本座自不会让此灾劫横行于世。
至于对于山中万灵,皆有其因缘结法,见一切人恶之与善,生之与死,尽皆不取不舍,亦不染着,心如虚空,名之方可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