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南衣脚下着了一双雪白小袜,虽侧躺在榻的姿态多有几分慵懒风情,可到底在异性小辈面前未失礼端庄。
虽说伺候鞋袜穿戴,亦是侍君男宠的职责。
可不知是出于知晓弯腰捡鞋的姿态太过卑微轻贱于人,还是女子的脚,本就是禁忌,不容他人男人随意触碰把玩,更莫说她是尊高无双的神主娘娘。
沧南衣并未抬足让百里安去捡鞋,缓步行路之间,足下云气朦胧而起,洁白如霜的云气化作一双雪白长靴,行于脚下。
她来至铜镜面前坐下,用眼神指了指铜镜下方的木梳与冠冕。
百里安知意会意,弯腰取过案上木梳,立于沧南衣身后,掌心细细拢来一捧清凉如水的墨色青丝秀发,铺落于掌心,檀木细梳寸寸梳过光泽流丽的长发,发质极为柔软,在掌心肌肤间凉凉划过,微微有些发痒。
看着掌心那一捧清丽秀发,百里安不禁想到从九十九手中得来的那息山神女秀发所至的红线。
都说息山神女秀发冠绝天下,可自成禁锢囚笼之法。
可如今看来,却是远不及沧南衣这一袭自染神性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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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自微微出神之际,安静坐于铜镜前自照的沧南衣忽然抬手,攥住了百里安那只拿梳子的手。
铜镜里,女人那双如新雪般澄澈的双眸微微眯起,似是在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漂亮。”
忽如其来的肢体触碰让百里安头皮瞬间一炸,险些将手里的梳子直接扎进她的脑壳里。
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未想过神主娘娘竟会主动触摸于他。
匪夷所思之余,百里安下意识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沧南衣那宛若白玉雕琢般的纤细薄长手指轻轻梳拢一般穿过百里安的指缝,修得圆润微凉的指甲轻轻在他掌纹间磕碰了一下。
顺然刹那间,百里安大脑一震,只觉在这冥冥之中,自己的命盘似是被一股无形的神性力量给叩开天门一般。
他恍惚一瞬,意识回归现实之际,只感受到掌心一根手指宛若戏弄一般轻轻抚过他的掌心,而后温凉的指尖顺着他的掌纹划过他的食指指尖。
沧南衣又似有意无意地问道:“何时指尖生了这般细茧?”
百里安早已非人,尸魔体质恢复力惊人,纵然他长期执剑苦修,也难以在他掌心之间留下半点痕迹。
而此茧,却是他点化千万妖族,过分消耗之下留下的痕迹,尚未恢复。
却不曾想,她竟眼光犀利至此,竟能瞬眼之间,察觉到如此微妙的细节。
百里安神情微顿,垂眸低声道:“我入珈蓝洞求个安静,只是那位妖神大人,受到关押多年,甚是枯寂,今得我一人好不容易入洞相伴,自是央着我同他下棋,可我同他下棋,他性格又格外恶劣,又喜招以寒气欺压于我,洞内棋子覆以冰霜,沉重如有千钧,每一次落子下棋,都格外艰难,故此磨得生出了茧子,娘娘若是不喜,我养些时日,这茧子便可消失。”
百里安此言倒也并未说谎,在他出入珈蓝洞时,布棋相邀,那妖神性子的确恶劣,他下棋难敌百里安,棋品可谓极其差劲,便故意吹刮万顷寒风霜重冻结棋子,试图让他落子缓慢,从而影响棋势输赢。
初次同他下棋,百里安指尖亦是磨有薄茧,只是在尸魔的修复之力下,不过几日光景,便可恢复如初。
如今第二次他只身入珈蓝洞,他只为闭关修行而来,而那妖神,见百里安有如此能力化解妖族们身上的帝仙金印,自是也再无下棋的兴致。
沧南衣做为妖神最大的敌手,百里安并不认为对于那妖神极为恶劣的性子,这位神主娘娘,并未有所了解。
“是吗?”只是这套说辞,也不知沧南衣到底有没有信。
她面上似笑非笑,手指好似故意一般捏了捏百里安生有薄茧的指尖,旋即缓缓松开。
沧南衣柔软纤细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条腿微微曲起,手臂打在膝盖上,那只触摸过百里安手指的手掌施施然地伸展摊开来,轻笑了一下,那随意的姿态,倒是与调戏伶人馆里的恩客颇为相像。
“那便再给本座摸一摸你另一只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