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暂且不论,这燕破云的态度着实微妙,真仙教借着叩灵之礼的方式来给山中妖仙灵台之中种下紫魔蛊,显然是抱着架空覆灭昆仑山的恶意而来。
他既做为昆仑妖仙子民,一身荣辱皆系于昆仑,他既明知真仙教来意不善,知晓紫魔蛊的存在,若是正常情况,表现当如尚昌这般悲愤,急于求知真相,避免祸事的发生才是正常的反应。
可他却好似对那些守境者极为敏感,看管得这般严格,若他当真心思明正,尚昌不过是敲了敲他们的脑袋,竟是惹得他反应这般激烈。
百里安收敛情绪,看向尚昌,沉眸问道:“你与那燕破云境界修为相差太大,纵然你有天生过于常人的隐身种族天赋优势,逃得了一时,却并非长久之计。”
尚昌脸色晦暗:“妖族对气息本就敏感,我当时既被他发现,纵然他一时之间未将我认出来,可他记住我的气味,等下一次相见的时候,我根本就无法蒙混过去。”
百里安道:“既混不过去,那就不混过去。”
尚昌猛然抬起头来,定定看着他。
百里安朝他微微一笑,道:“燕破云极力想要隐藏的事情,不过是一层窗户纸,他既想隐瞒,捅破了想来对他没有好处,今日他寻迹找上昆仑,必是有所准备而来,极力躲藏以是无用,不如直接面对。”
尚昌神情黯然,摇了摇首,道:“直接面对,说得简单?我与他之间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他一念一行,稍起念头便可灭我整个山猫一族,我拿什么与他抗衡?”
“蠢!”百里安怀里的狐狸忽然张了口,满眼鄙夷看不起:“人一旦有了顾虑,就会窝囊得不行,这燕破云显然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他既是在更换灵根之时发现自己心脏之中被寄宿藏有紫魔蛊,并未向昆仑山提及只言片语,而是选择隐瞒下来,那显然是上清仙界某位大人物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这燕破云为了活命,显然是已低头妥协,叫人收买了去,不然以他的骨龄资质,怎会修炼出如今这般境界?
世间争夺战役,谋术权术,最是忌讳自己势力之中出现内鬼,别看他不过是一颗小小棋子,若是稍有不慎,有心之人便可借他之手翘翻颠覆整个昆仑。
为弱一方,唯有拿出赌上一切的觉悟,才能赢得一线胜利生机,如若不然也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差别罢了。
你若畏惧忌惮全族之危,任由其隐藏为害,整个昆仑妖仙一族,极有可能毁于一旦,若是连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都不懂,那你倒也不必挣扎了,自己寻一块豆腐将自己撞死,反而图个轻松。”
自从跟了百里安以后,不论是二尾状态的小狐狸蜀辞,还是七尾状态的大胸蜀辞,这喋喋不休起来的扎心本事可是字字到位。
尚昌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
正如百里安所预料的那般,燕破云来者不善,很快气势汹汹地寻到了西悬峰上来。
纵然他气意张狂,可是到了娘娘主居之峰,他却也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气焰,老老实实的见礼求见青玄女官。
而青玄女官不过是与他周旋片刻,便面上露出沉重之色,唤身边小史来偏殿传人。
尚昌神情凝重,道:“燕破云做为昆仑山最强守境者,地位超然若举,纵然是青玄大人,却也不得不给他三分薄面。”
百里安沉思片刻,后道:“三分薄面?那也不过是在他山之中罢了,青玄女官那软硬不吃的性子,要知晓这里可是在西悬峰,燕破云无诏自来,本就坏了规矩扰了娘娘清修,纵然他是燕破云,昆仑山最强守境者,这种时候来这西悬峰,与触她霉头没什么两样。”
他抬眸看向尚昌,又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可是青玄女官这么快就来召见你,果真是应了我方才那句话,他是有备而来。”
半炷香后,青玄女官看着与尚昌同行而来、怀中抱着一只雪白小狐狸的百里安,不由一怔。
这小子朝着娘娘丢泥团子,醉酒发疯,然后被娘娘温柔细心地抱出忘尘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看见百里安的那一瞬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来这凑什么热闹?”
燕破云收枪而立,站在峰峦云野里,身后是满山寒松,苍雪连绵,他墨发高束,长袍飘然,面上冷冷的,背倚长枪,更衬身材高挑威武。
许是见着青玄女官竟是会主动与人打招呼说话,他目光也不由望过来多看了百里安两眼。
随机很快意识到百里安的身份后,如冷铁般漠然平静的眼底流露出几分淡淡的讥讽含义,他嘴唇轻起,漫声说道:“这便是关押在昆仑山中的尸魔质子?我听闻娘娘竟是破天荒,收了他为殿上欢,今日亲眼看来,当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