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屑乱舞之间,杂夹着碎红的血肉片片而飞。
燕破云神情冷漠,疾奔于大雪崩中的重重如海雪浪之上,他的脸颊眼角皆被切开一道道锋利的口子,伤痕深可见骨,却不见丝毫鲜血飞溅,伤口冻结成冰,沿着那伤口,身体肌肤表层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冰裂般的裂痕在蔓延游走。
纵然他衣袖间绘绣着昆仑云深的纹路不断在散发着护体的光芒,却依旧无法保护这具比钢铁还要坚固的身体被这雪崩之下席卷的罡风所伤害。
可是燕破云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处与恐惧似的,他大步如流星,在这样宛若恐怖自然灾害的大雪崩面前,面上不见丝毫动容,行动之间也不带任何迟疑。
他忽踏过一重如海啸般覆涌而来的雪浪,身躯跃得极高,浑身肌肉宛若猎豹般绷紧,锃的一声,长枪悍然而起,大雪之中荡起狂龙枪吟声,枪锋间燃烧的枪火,宛若自他灵魂深处燃烧而起愤怒的神火。
自那燕破云身前,暗合天圆地方之大势的绝白世界,轰然之间,被暴鸣开一团巨大的空洞空间。
在那空间里,无数枪影闪掠,不断开道前行。
魔女拿银眼眸深眯。
她看着身体间冰裂痕迹越发深重的燕破云,自他身体之中散发出来的强大枪意依旧披靡强大,令人震撼。
可是此刻他所表现出来的战斗方式,早已超乎了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灵的表现。
魔女拿银观察入微,她看到燕破云神色不变,无惧无畏之中甚至透着几分诡异的麻木,可眼眸深处,却是埋着极深的恐惧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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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身是冷静漠然无惧毁灭的,可精神却仿佛早已单独崩溃,与肉身诚然早已形成了一个相互独立的状况。
魔女拿银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神漠然道:“真人潜伏于昆仑山中数十万年之久,借着紫魔蛊,倒是当真叫你钻研出了一手控妖术来。”
擎翱唇边落叶轻松,淡淡一笑,道:“此子运势倒是不错,身子只叫紫魔蛊吃空了一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算不上是本道手里的傀。”
魔女拿银回眸看他,淡道:“可你依旧能够操控他做不想做的事。”
当然是他不想做的事。
心存异心是一回事,可真正与昆仑山为敌,亲手毁灭自己故土又是另一回事了。
擎翱淡笑道:“不论是昆仑第一守境者的身份,还是那位古吟国的天才太子殿下亲手创造出来的灵根,其二者可皆不是什么水份虚名之物,燕破云是个人才,这么多年来,看似顺服于本道,可实际上暗处里一直在想方设法的逃离本座的掌控,若非上次他强入西悬峰受此重伤,道心有损,还真难以叫本座将他炼制成为如此听话的一只傀。”
魔女拿银道:“你手底下有那么多紫魔蛊所炼的傀,何必如此浪费气力,非要来炼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家伙来为你开路?”
擎翱轻笑了起来,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诡异,道:“我那些辛辛苦苦炼出来的妖傀,可不是浪费在这种地方的,‘它们’自然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而对于此魂魄入阵之法,本道承认,在孤注一掷必死的决心之下,那位两位女官大人的确叫人头疼。
不过,正是因为燕破云的这份求生欲的坚持,也就正好成为了本座手中锋利的一把刀。”
魔女拿银皱眉:“真人的意思是……”
“魂术之法罢了,本道入山这么多年,对于昆仑山中的魂术之法自然也有所涉猎,既要破这以灵魂之力做为阵法本源的道兵神器‘九州’,那么这破阵之人,自然不能只是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傀。
燕破云是个人物,他既然付出那般大的代价也要报住自身一半灵魂不灭,本道便随他心意。
今日他这半生魂魄正好叫本座破阵一用,他燕破云,能够毁去这神器‘九州’,倒也全了这昆仑第一守境者之名。”
说话间,擎翱真人面上含着残忍的笑意捏碎了手中的黑叶,浓稠的黑血咕涌而出,尽数被那颗细小的铃铛吸收殆尽。
催魂的铃铛摇晃的愈发激烈急促,甚至连空间里,都开始荡开层层涟漪音波。
眼看着身影就要被更强烈磅礴的雪崩掩埋的燕破云忽然闭着眼仰天痛苦吼叫,似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他的眉心、脸颊、脖颈、执枪的手臂,凡是裸露在衣衫外的肌肤间,竟是在一瞬间开始爆出无数一颗颗狭长漆黑的诡异阴森竖瞳,眼睛珠子暴起着,疯狂打转。
紧接着魔女拿银便看到有着一股庞然不容拒绝的奇异力量仿佛在一瞬间被压榨般从他的骨血皮肉之中撑挤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