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乌拉尔掀开帷幔,阔步迈出了哈丽玛的那顶哈拉夏。那时,乌拉尔浑身已经湿透,努力控制着摇摆的身体,大口喘着粗气,如同一只即将分娩的骆驼。
夜风异常凌厉,如同冰刀一般划向乌拉尔的面颊,和所有发现冰封秘密的人一样,乌拉尔落荒而逃。
......
......
乌拉尔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回到了缄默不语的父亲身侧。
不知为何,一想到哈丽玛那张褶皱有如皲裂黄土的面颊,乌拉尔的身子就不由的战栗起来。父亲见到乌拉尔的模样,嘴唇微微蠕动,上下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终归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拍了拍乌拉尔的臂膀:“早些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
“您,您能给我讲个故事吗......我睡不着。”
乌拉尔怯怯的望着父亲,一如既往的反绞着双手,心如撞鹿。
“那好吧,你想听故事,我便给你讲一个,不过,讲完你就给我乖乖去睡觉!”父亲竟然答应了乌拉尔!这个一直以来让乌拉尔敬畏不已的男人替乌拉尔掖了掖被角,冰封的面颊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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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之前的那个时候,当日月星辰还处于混沌,山河冰川茫然一片,有个年轻人跟族人一起生活在草原上,那个草原上除了牛羊,牧草还有数不尽的恶魔。”
“是的,那个时候的草原要比现在大许多。哦,孩子,以至仁至善神的名义,请别打断我,你问我那片草原在哪儿?哦,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儿,至少活着的人没有,你明白我的意思。”
“在那片草原上,只要拨开一簇牧草,你就能看到齐膝的水窝子,其中有数不清的游鱼,苍鹭,鸣蛙......当然,你知道的,还有森森骸骨。”
“年轻人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他弓马娴熟,能骑善射,深得族长的亲睐,年迈的族长甚至想过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勇士。他每日与族人去草原边缘的密林中打猎,沿着溪水一路前行,他总能带回几指厚肥膘的黄羊和数不清的山鸡。”
“族中的女子都对这个年轻人倾慕不已,但大家都知道这个勇士是老族长相中的女婿,因此也只是看看而已,并没有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日子这么一天天平静的过着,直到有一天......”
“咳咳,你不要这么看着我,闭上眼睛孩子,闭上你的眼睛,神赐予了你光明,你要懂得珍惜。从现在起,闭上你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对,就是这个样子。”
...
...
老巴斯的跳神显然没有收到实效,族人与草原依旧笼罩在连绵阴霾中。连日的干旱渴死了无数骆驼、牛羊,也渴死了草原人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族人一次次的找到老巴斯,希望他可以再进行一次跳神,祈求长生天降下喜雨。乌拉尔记得老巴斯先是蹙紧眉头冥思,随后沉重的点了点头,穿上鲜艳绚丽的神衣,戴着配有神鸟羽毛圆顶帽默默出发了。
那是一次精彩绝伦的跳神,老巴斯围着青石翩然起舞,从日出跳到迟暮。那动人的鼓点声犹如神的谆谆教诲直入人心,在场的所有族人都屏住了呼吸。日光渐渐暗淡下来,族人们升起了篝火,老巴斯便围着篝火继续跳,丝毫没有停下来歇息的意思。
乌拉尔和阿班相互依偎着靠坐在一处草垛旁,微眯着眼望着这个老人跳着,唱着,向长生天倾诉着。渐渐的,乌拉尔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日月星辰混为一片,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乌拉尔本能的打了个机灵,朝篝火正中望去。
跌下去的是老巴斯的皮鼓,更是全族的希望。
老巴斯愤恨的捶打着大地,声嘶力竭的嚎哭着,可怜的就像个孩子。乌拉尔知道,这次跳神失败了。老巴斯整整哭了一夜,乌拉尔对阿班说,他流下的泪水足足能灌满艾比瑟湖哩。阿班不解的问乌拉尔,既然这样,大家取老巴克斯流下的泪水给人畜饮用不就行了,乌拉尔说,人的眼泪是咸的,就像白碱滩里的水一样不能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