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小琼才有的心痛啊。
是在面对一尸两命的爱人的时候才有的心痛和彻底疯狂的不再理智。
又为何会因为陈苍穹和一个男人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瓜葛时,就难受到想死呢?
怎么会,这样?
轩辕修眯起眼睛,戏谑地看着周怜。
魔头,也会心痛吗?
屠夫会看着砧板上流下悲伤的眼泪吗?
不过是自私自利没得到想要的贪婪罢了。
周怜深吸了口气,泪流不止。
怎么都控制不住往下流眼泪。
心脏一直在颤动。
他深深地看了眼陈苍穹。
随即大笑出声。
越笑,眼泪流得越掉。
泪水刺激雷霆。
一道道雷霆朝他劈来。
风铃花香围绕着他。
沿着花香痕迹破空而出的蛇身哀婴,破空而出了一颗颗哀婴头。
哀婴张开嘴,尖锐的牙齿咬破了他的骨头。
荆棘死死地缠绕着他。
机械之毒充入他的体内。
“海神境内,大行凡人步,继天罡护体!”
楚月察觉到周怜的变化,低声喝道。
周怜的胜算,只余下可悲的三成。
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他,只能燃己为烬,继而加速阵法的形成。
“快,杀了陈苍穹!”
傅苍雪下令道:“陈苍穹的狼骨锋刃,是双生阵钥,粉碎阵钥,周怜胜算会再减一成。”
“你的意思是,要杀了本侯的人?”
楚月冷眼看向傅苍雪。
傅苍雪心魂一震,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旋即咬定后槽牙,自以为是道:“阵钥在此,不灭何以面对悠悠之生?”
“若本侯想,只需一个瞬间,就能比周怜还快去开启阵钥。”
楚月眼神锋利地看向傅苍雪,哑着声一字一字道:“傅苍雪,你若敢动本侯的人,本侯必然屠你满宗作恶者,碎尸万段,吮骨吸血,不信,你大可一试。”
傅苍雪缩了缩眼眸,惊色如滔翻滚在眼底的深处,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身桀骜反骨狠厉堪比周怜的叶楚月。
“你可是武侯大帅!你是正道之人啊!你不是自诩大义,相信邪不压正吗?”傅苍雪忙道。
他原想下令,让万剑山的弟子和自己的人,斩杀陈苍穹的。
现下是最好的时机。
还有最好的理由。
届时,趁乱为周怜开钥启阵,万剑山再在这兵荒马乱之中,得以飞升。
傅苍雪的眼角余光,扫了眼翻滚在天穹高处的混沌。
这遮挡诸方观战的混沌风暴,是他和周怜提前预备好的。
就是想要等到阵法开启之时,万剑山在大地生灵涂炭的血腥时刻,悄然离席,无需登天梯,不再是洪荒人,直奔诸天万道而去,从而得到质的飞跃。
改头换面,又是英雄好汉。
自此,脱胎换骨,谁敢再说吾辈是浊世凡人?!
正因傅苍雪和万剑山私下的小心思和伎俩,才导致混沌风暴的提前出现,遮住了域外之人的眼,且无人会察觉到其中的奇怪,毕竟当大地承受起接连的战斗,天地浑浊,早已不如从前的干净清白了,就算活下去也是百废待兴的荒芜之地。
“武侯口口声声说邪不压正,就是这样做正道之人的?”
傅苍雪顿感好笑,拔高了声调,言辞锋锐地质问。
“是正是邪,本侯说了算。”
“傅公若听得懂人话,就一句。”
“你动陈苍穹一下,本侯屠你满门。”
楚月眼神阴邪地看着傅苍雪。
傅苍雪深吸了口气:“以小换大,这不是应该的吗?损她一条命,换大地一成胜算,这不应该吗?”
“本侯站在这里,大地就已有四成胜算!”
楚月铿锵喝道,肃杀之气堪比凛冬刺骨的寒风。
现下海神大地已有七成胜算。
苍生三成。
她独占四成。
傅苍雪从未见过这么狂妄嚣张的人,听过这般肆虐张扬的话。
可偏偏是从叶楚月嘴里说出来的,一切都有迹可循,每一个字都有立锥之说!
楚月攥紧了手中的两把刀,冷眼看傅苍雪:
“自己滚,还是本侯帮你?”
傅苍雪浑身发热,窘迫羞愤。
叶楚月一个真元境,竟以这样放肆的态度让他滚?
放在大地修行文明的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的事情。
以下犯上,僭越无礼,实在是该死!
但——
傅苍雪朝四周看去,无数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冷漠的、愤怒的、不解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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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武侯的修行境地放在强者如云的大地不算是第一流。
光是此次夜幕,武侯的作用,远胜百来个傅苍雪。
要是武侯直接罢工了。
还是因为傅苍雪罢工。
那么,世人会群起而攻之,毫不犹豫将傅苍雪的血肉碾为齑粉。
战乱之时,需要绝对一统并是积极向正的意见,这路才能走下去。
距离楚月很远的傅苍雪,不得已后退。
“本侯的意思,是……滚。”
“傅公,请滚。”
楚月站立不动,血眸交织着骇然的杀气,锁定着傅苍雪。
天地混乱她都不管。
什么大义正道她统统不要。
偏要傅苍雪先滚再说。
陈苍穹站在楚月的身后,讷讷地看着楚月的背影。
清瘦高挑的身躯披着大氅,苍劲宽厚。
龙袍和大氅随风雪而扬起,才知遍是伤,身形的瘦削。
陈苍穹红了一双眼眸,泪珠频频簌簌往下掉落。
她以为自己的灵魂和心都已经麻木,伤痛到无以复加,不渴望情义。
但,有人蓄意接近是想借旁人之手屠她满门,是想让她人不人鬼不鬼以腿为钥,而有人,会站在她的面前,掷地有声,字字铿锵告诉她:
她很珍贵!
她很重要!
她不比这大地廉价。
……
“你——”
傅苍雪恼羞成怒,理智崩塌,哪还有往日里运筹帷幄的高深稳重和成熟淡然。
看着楚月的眼神是恨不得把楚月给吃了。
话到喉咙,“你”了个半晌,亦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呼吸加深,胸膛起伏,怒了许久,咬紧牙关极具气势的甩动袖子,竟当真匍匐长空蜷缩起素日德高望重被人仰望的高贵身躯,如个沧桑发霉的面团子,竟当真滚了起来。
楚月眸光冷冽淬了冰,毫无温情波澜地注视着滚去他方的傅苍雪。
她焉能不知傅苍雪安了心思。
但她得把苗头发展成大火的趋势给扼杀掉。
“武侯,你一人可抵四成胜算,相信在座诸位,无人不知。”
白龙王道:“但是,为大地加一成胜算,有何不好?不说牺牲二字,就只断一条腿焚成灰烬也行啊。若武侯执意认为本王的话有失公允,就当本王未曾开过这个口。”
既有傅苍雪的狼狈在前,白龙王对叶楚月乃是深深的忌惮。
因而,话语口吻都很温和,算是以退为进。
楚月冷睨向了她, “若天亡海神,多一成胜算也无力回天。”
“若海神气运尚存,少一成胜算,也能活下去。”
“这件事,到此为止。”
“海神境内,谁若再敢动摇军心,分裂我族,寒战士之心。”
“当场格杀勿论!”
楚月回答完白龙王的话直接以武侯大帅的身份下令。
白龙王的脸色难看了下,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希望周怜有点用。
一场战下来,白龙王心里发慌,只觉得此战太悬了。
分明是胜券在握,焉能鏖战在此?
周怜的身体,彻底地消失在了大地。
雷霆击碎。
蛇身哀婴啃咬。
风铃迷迭的环绕。
荆棘桎梏。
灾厄之主的他,在世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被蚕食了。
又或者说。
现在的他,真正的无处不在了。
每一朵盛放的风铃花是他。
每一根荆棘藤蔓是他。
每个人的影子。
裹着细雪的寒风,都是他。
“嘶。”
罗玲玲轻吸了口气。
周怜和她的心脏,成为了海神大地的一部分。
而她,不再是独立的自己。
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朝楚月伸出了手。
楚月亦是回身,握住了母亲的手。
一股强悍的拉扯吸力,将罗玲玲拽到了浑浊的天穹。
罗玲玲,成为了界面压制的一部分。
四周,一道被瞬间吸扯过来的,还有祝君好、褚君醉母子。
花家的两位战神。
堕魔兽花清清。
一人算是一星。
加上看不到摸不着的周怜。
赫然是七星。
如同先前的七位古武战将。
七星入阵,吾生吾死。
彼岸花开,轮回往生。
荆棘天。
风铃地。
一阵生。
一阵死。
血肉为祭,引魂来。
双生一道,死不往。
……
浑浊之气,聚集以东,如盛放的风铃花。
花蕊以下,被荆棘花缠绕。
正如圣花绽放,活死人,逆时间,不再有遗憾!
大地的土壤,成了鲜红的血色。
那是周怜在流泪。
天穹的雷霆,滚滚而颤。
是周怜在激动。
他的声音,从天南地北响起,如空谷之回响。
百丈剑的体积,又膨胀了一倍。
犹如崩塌的天!
“吾以血肉饲哀婴。”
“骨髓喂怒灵。”
“沿着我的骨骼脉络,我的山路,来吃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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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身哀婴遍地都是。
像是花儿一样生长出来。
绽放的风铃花蕊,掠出了破茧成蝶般的怒灵鸟。
机械军队死灰复燃。
冷银之毒在大阵之下迅速扩散。
“仙人,拜托了。”羽界主顶着百丈剑的威压,忙道。
“当一回硬骨头,别被压碎了。”
翠微仙人担心地看了眼百丈剑。
百丈剑抽干了大地的许多战力。
都只为了护一个武侯。
看起来不划算不值得。
但这武侯必须要护。
可这样一来,再也抽不出更多的战力去应对血腥危险的局面了。
翠微仙人仰头看了看天,担心不已。
周怜集三成胜算背水一战,如倾家荡产去豪赌的亡命之徒。
胜负成败皆在此一举了。
目光,不由转移到了武侯的身上。
担心更浓。
都是强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