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咱走吧,也去喝两盅去。”
说完他就在其他厨子羡慕的目光里出了后厨,带着麻三儿回了王举人府。
这一夜麻三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的头脑中忽而显出瘦脸儿的样貌,忽而又换成师傅的容颜,两者交替闪现,使他无法入眠,直至外头天光发亮,他才略略睡了一会儿,便起身去打扫庭院了。
接下来的日子波澜不惊,悠忽间过去了一个多月,天气也入了盛夏了。这段时间里,他在博敦白的指导下学会了些做野味儿的厨艺,不论烧、烤、炒、蒸、酿都做得有模有样,只要博敦白不在身边儿,他便偷偷露上两手儿,解解自己心头的馋瘾。
然而有这么一天,营官府的戈什哈刘爷突然前来造访。他原本是想着请博爷到自己家中做几样拿手菜给老母祝寿的,却因官微职小,比及见了面又有些难以启齿了,只好转而邀请麻三儿去他的家中掌勺。
博敦白当然明白“宰相门前七品官”的道理,立刻满口应承下来,另外他的心中也清楚得很,这几回他带麻三儿去营官府,得了银子都是被自己独吞了,故而也想让麻三儿能借此机会,出去捞些外快。麻三儿则在临行时向博敦白借了那把剔骨钢刀,此刀是由玉钢折叠锻打而成,坚硬且锋锐无比,在平时麻三儿就惯用它剔骨、剖鱼,端的是爱不释手。
但等他按照一众街坊的指点找到刘爷家的时候,方才知道,这位刘爷其实也不富裕。他住的不过是三间陈旧的尖顶民房,院中圈养着鸡鸭和一条黄狗,使原本不大的院落显得更加局促、狭小了。家中也只有老太太和刘爷夫妇三人而已,他们没有子女,是户光身汉,这个就连街坊的孩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见了此番情形,麻三儿不由得暗讨道:
“怪不得请我来掌勺,倘或是请了博敦白,就连谢银他也是给不起的;不过这倒是个结交刘爷的好机会。他是府里的看门人,若是能和他交了朋友,那以后出入瘦脸儿的府宅可就方便多了。”
想及此处,他一面和出门来迎他的刘爷打了招呼,一面毫不迟疑的进了厨下,熟练的扎起围裙,准备动手炒菜了。刘爷原想着麻三儿是自己请来帮忙的,怎么着也得先进屋坐坐,待喝了一盏、两盏茶后,再请他下厨;不料这位小兄弟甫一进门便直奔厨下,性子竟是如此爽利,不觉将对他的好感又添上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