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见逃出有望,无不欢欣鼓舞,当即便动手挖掘起来。只可惜他们没带任何工具,只好用手中的刀枪充作挖掘器具,先将一块块大石,轻轻击碎,再沿根系慢慢拨开,堆放在一旁。
经过了一夜的努力,他们终于挖出了一段不小的距离,然而恰在此时,天却亮了,守侯在外头的清兵,在长官的带领下,发声喊冲入洞中,准备决一死战了。
三人先是用石块混战了一番,见清兵太多,只好留下王大愣暂时抵挡,余下的二人则继续拼命挖掘,终于在凿开了一块巨石之后,就见一缕晨光从岩隙之间透射进来。
麻三儿见挖通了山体,连忙招呼王大愣,想让他先出去。
王大愣不敢怠慢,急忙奋力前扑,却因身形巨大,加之动作过猛,一撞之下,竟使整个石壁都开始松动了。
早已被穿石草钻透、钻松的岩体,也纷纷开始坠落了。但听得轰隆隆的巨响之声不绝于耳,还没等麻三儿跟成瘸子反应过来,早被无数的碎石压在了下边儿。
麻三儿顿觉气息全无,他想张嘴欲喊,却是喊不出声儿,惶急之下气血上涌,不觉就昏了过去。
这正是:欲做农夫耕,世事不允准。身在江湖上,半点不由人。
预知麻三儿能否再次脱困,且看下文分解。
难满脱灾入虎口 恶人自有恶人磨
咱们书接上回。正说到麻三儿即将脱困之际,却因王大愣鲁莽,撞动山石把他给砸在了下边儿,昏沉中,竟自觉身动神摇,如坠云里雾中,却又说不出的舒坦。
他自幼长在乡间,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麻衣草履,至长成又飘零四方,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又何尝享受过片刻的安宁呢?
而此时天高云淡,四下里静谧无声,他真想就这么睡他个天翻地覆,再也醒不过来才好呐!可不觉间展动了四肢,忽觉头重脚轻,一个倒栽葱,就从云端里掉下来了,直摔得两眼生花,气为之滞,缓了良久才渐渐回过神儿来。
睁眼一看,却见四周围站满了马匹,甩动的马尾不时扫过自己的头顶,身下则是乱石与杂草,搁得他腰间生痛,几乎就要喊出声儿来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站了几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他们头缠白布,口中喷着灼烈的酒气,一个人还嚼着一根儿鹿筋,咯咯吱吱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见麻三儿坐起,其中一人便将他拎起来,连推带搡的带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这个人却是麻三儿平生见过的最为强壮的人,他头上戴着一顶破毡帽,乌黑的大辫儿盘在粗壮的脖子上,额头之上青筋暴起,厚实的粗布上衣也无法遮蔽他一身强健的肉疙瘩,一双大脚穿着草鞋,乌布裤子向上卷着,露出肌肉虬结的小腿。
他右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瞪着血红的两眼看了麻三儿一会儿,这才回过头,向着远处打了一声呼哨。
他的哨音刚落,便见林中走出一个人来,身材高挑,瘦骨嶙峋,走起路来一步三摇,显得好不悠闲。
麻三儿不见此人则可,一见便惊叫了一声,挣开汉子的大手,跌跌撞撞的跑上前,将他紧紧拥入了怀中。
你道来的是何人?竟让麻三儿如此的失态,原来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道士柴禾的便是。
说起来,柴禾自那日见到邋遢道人降服了猫女,便拜倒在他的脚下,挚心朝礼,誓要随其学道,且具他的师傅讲,他与麻三儿缘分颇深,将来必有再见面的机会。
于是乎,当夜他便与麻三儿洒泪分别,随着师父离了县城,云游四方。
每至一处,师傅便摇动串铃,捉鬼降妖,讨些银钱度日。
而每当师傅做法之时,柴禾便来打下手儿,师徒间是一唱一和,虽无血缘,却也亲如父子。
师傅每在闲暇之时,也教他画符念咒,破壁开棺,行导引之术,真个是无般不教,无般不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