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恨不能天天都生事的闲汉们,唯恐天下不乱,立刻就端着酒碗,围拢成一圈儿,纷纷用手里的铜板下注,似乎眼前站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即将掐架的蛐蛐。
麻三儿明智的选择了退避,正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厨子却在众人的怂恿下,率先发起了进攻。
但见他垫步拧腰,挺起手中的尖刀,呐喊着向麻三儿的腰眼儿扎来,可麻三儿只是微微转身,便轻巧的避了开去,厨子则捉脚不住,一刀扎进了树里,急切间又拔不出来,引来了一阵哄笑。
厨子羞脑交集,索性松开刀,向着麻三儿的屁股一脚蹬来。
不料麻三儿直接踏前一步,厨子则收脚不及直接来了个大劈叉,顿感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又是一阵儿的惨叫啊。
他彻底丧失了理智,挣扎着爬起来,猛向麻三儿扑来,可不偏不倚正扑在麻三儿身边的热锅之上,顿时一声惨呼震动山野,厨子的脑袋已经和热粥融为一体了。
众人急忙七手八脚的将他拽出来,却见厨子的脑袋整整大了一圈儿,如同一个刚刚蒸熟的猪头,不免觉着好笑,便打来溪水,给他慢慢擦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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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的命虽然保住了,可头脑好像遭受了重创,不是兀自发呆,就是丢三落四,弄得骑头儿大为光火,真想一拳把他打死了事。
不过一到此时,厨子脑中的回路便立刻被接通了,一连串的奉承话儿立时喷涌而出,往往使得骑头儿转怒为喜,只好给他腚上一脚,以示奖励。
连日来是大雨如注啊,马帮走在荒山野岭间,颇为艰辛,待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光放晴,骑头儿便领人寻了一个突兀的所在,叫众人铺开湿透的衣物晾晒。
马背上自有上好的烧酒,众人将之取出来,传杯痛饮,以解连日来的潮寒之气。
骑头儿也自取出了酒葫芦,是开盖儿痛饮呐,他见阳光绚烂,不免胸襟开阔,便命人唤来了麻三儿,一并豪饮。
麻三儿虽不及骑头儿的酒量,却也是个性格豪爽的汉子,当下也不推辞,就接过了酒葫芦,一仰脖结结实实的喝了一口,直呛得眼泪齐流,却兀自赞不绝口。
骑头儿见他颇有几分江湖豪气,当下大喜,也抢过了酒葫芦,就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
他二人一面喝酒,一面说些豪侠之事,真个是越说越投缘,越说越近乎,直至金乌西坠,兀自浑然不觉,仍然谈论不休。
忽然间,一阵山风吹过,内里竟夹杂着悠扬的钟罄之声。
骑头儿与麻三儿俱是大惊,急忙起身,循声观看,但见山岭重叠,云深不知所在,只能闻其声,未能见其形。
他二人一来无事,二来喝醉了烧酒,不免心火大盛,只听得佛乐悠扬,如何按捺得住,就欲寻声探访。
他们见帮中众人皆是酩酊大醉,便没有惊扰,只是带了随身的腰刀,便循声而去。
翻过了一处山坡,眼前赫然出现了一片松林,那悠扬的乐声正是从林后发出的。
二人眼见声音不远,正要踏路而行,忽见路旁的一处荒冢之内,“噗啦啦”一声响亮,就跳出一个红发魔鬼。
它头如麦斗,眼赛铜铃,舌长数尺,毛发森然,怪叫一声,便直扑上来。
二人虽然惊恐,却仗着酒劲儿及胸中的本事,各挺腰刀,上前斯并。
不料那鬼见到了两把明晃晃的钢刀,先自怯了,一个踉跄不住后退,转身便逃。
麻三儿脚快,更兼饮酒量少,两三步已然追至它的身后,飞起一脚,正踢在它的屁股上,将那鬼踢出了一溜跟头。
魔鬼见碰上了两个煞神,端的是吓破了胆,急忙爬起来,飞也似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