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老和尚,还不叫你儿子速速斟酒来,倘若脑的我性子发了,一发烧了你这鸟寺。”
他口中叫着,不免睁眼四顾,却见茫茫一片草地,哪里有寺庙的影子,不觉惊异非常,口里嚷道:
“这鸟秃驴,却趁我醉了,将寺搬了,把我弃在这里,倘再叫我撞见,定然不饶。”
众人见他喋喋不休,还道是他酒醉未醒,便勾肩的勾肩,搭臂的搭臂,轰然而起,抬着他向山下去了。
自有王大愣等几人也要来抬麻三儿,却被麻三儿挥手赶开,他自忖昨夜的奇遇不知是何等的机缘,使得他见了那美妇人,尚觉几分可惜,慨叹命运弄人,竟使这等的尤物也遁入了空门。
可而今想来却是姻缘巧合,使她也能享受天伦之乐,不论是千百年前的际遇,还是哪一世的造化,却都是一番好事了。
马帮依旧是翻山越岭,奔走不息。
他们穿行于茫茫林海间,但凡遇到采药、打猎的山民,便停下来交易。
有时遇到小小的市镇,便要盘桓数日,补充米粮、烧酒,也将自家携带的物品当场货卖。
而今不是冬季,动物皮毛难得收到几件,只有山菜、木耳、药材等可以收纳,却卖不得几个钱,故而马帮也暗中与山匪和掘墓者交易,收些金珠宝玉,古玩、冥器,等待进城后一并货卖。
他们亦商亦匪,亦正亦邪,眼中只有一个利字,只要看到钱财招眼,便把仁义礼智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看都不看一眼了。
这一日,众人正待翻越一处山岭,却忽见厨子催马赶到了队前,他在骑头儿的耳边只是低语了几句,却面上堆满谄笑,浑身尽显媚骨,观之极是令人厌恶。
骑头儿听信了谗言,便将右拳高高举起,示意队伍停下,而后便随着厨子一同策马来到一名矮胖子的近前。
厨子有了骑头儿撑腰,自是有恃无恐,竟当着众人的面儿,叫矮胖子打开包裹来检看。
矮胖子虽然瞧不起厨子,可碍于骑头儿在场,只好从褥套里取出了包裹,在草地上打开,慢慢的搜检起来。随着诸般物品的翻动,从脏兮兮的一团衣服里就忽然滚出个玉佩,晶莹玉润,通体无暇,在阳光的照射下烁烁放光,一望便知是件宝物。
马帮里的人那都是有些个道眼的,当即就发出了一片惊呼,骑头儿则不动声色,弯腰用手指将之轻轻挑起,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便将目光移开,阴冷的盯着矮胖子。
矮胖子显然没有料到在自己的包袱里能有此物,急欲开言解说,却因情急语迟,竟急得满脸大汗,发不出一语了。
骑头儿并未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抬手就是一拳,正打在他的胖脸上。
矮胖子也是走惯了江湖的,焉能平白受此羞辱呢?
他一声惨呼过后,立刻挥拳反击,向着骑头儿的面门砸去。
骑头儿却不躲不闪,扬起下巴,硬生生的接了一拳,但听得又一声惨呼响起,他的指骨竟被振断了数根。
接下来的事儿,几乎就是骑头儿一个人的暴力表演了。
一名二百多斤的汉子,在他的面前竟如同一片飘零的树叶,时而飞起,时而又落下。
就在这血腥的氛围里,厨子则始终保持着奸佞的笑,他在暗自庆幸骑头儿得罪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他打心眼儿里恨这些贩子们,恨马帮里所有的人,他们只会将他看成是一只会耍把戏的猴儿,终日里对他极尽羞辱之能事。
他就是要让他们相互仇视,攻杀,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他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成为最后的赢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