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目不视物,只能凭着心中的记忆以及耳音来辨明方向,也不知跑出了多少时候,恰巧遇到打猎的山民,便谎称自己是沿路问卜卖卦的瞎子,正想寻一处村屯落脚,继而便悄悄摸出一颗金瓜子给了来人。
村民见财起意,便将他带回了村中,并谎称是自己的远房亲眷,这才给他谋得了一处草舍容身。
他始终不敢露富,只好将散碎铜子儿拿出来,买些吃喝度日,又因平日里学得些词曲、小调,便开了这家小小的乡村茶社,借以谋生。
众人听了他的叙述,不免是将信将疑,麻三儿更是惊疑不定,因他早就听说过,这一带的山中有雌雄双盗,却无人谋面,今日听来想是早已死在同道手中了。
他虽不是盗匪,却对这一类侠盗颇为推崇,当下又不免感慨了一回。
他见对面儿的瞎子,面色阴晴不定,料来他必有下文,便出言恫吓道:
小主,
“想你一介草民,竟然不守法度,虽是坏了一对儿招子,可依然罪责难逃。正当拿到城中去,判一个当堂打死的罪过儿,也算是我大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是这一番常理。”
瞎子闻言,大惊失色道:
“三爷且息雷霆之怒,我虽有罪,却不该死,尚有下情回禀。”
麻三儿闻言,正待搭话,忽听一旁的柴禾叫道:
“好个胆大的贼人,竟然夜入他人宅院,偷窥旁人私情,真乃是个打不死的畜生。既有下情,还不快快讲来。”
瞎子被柴禾这么一吓,当即便开言道:
“军爷息怒,想我到得此间,正是山高皇帝远,左近皆是些愚夫愚妇,哪里懂什么鬼神。想那王家,一天两命,却也不冤,乃是他家自作自受,断然不是什么诡异奇案呐。”
听他这么一说,不论是麻三儿,亦或是柴禾等人,尽皆一愣。麻三儿连忙就追问道:
“想你既然窥破了个中玄机,却为何不肯当众名言呢?”
那瞎子闻言,便叹道:
“唉,想我流落此间,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纵使身上带着银钱,却也落得个靠别人施舍过活的下场,哪儿还有胆子去胡言乱语呢?
况且,时方才我已经讲了,这里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愚民愚众,他们又何尝能听得进什么世间的道理呢?
于是便决定自家闭了嘴,快快行乞为上,至于他王家的家事,又与我何干呢?且他王家的后人,早已不是什么肯施舍的善男信女了,我却又何必帮他。”
麻三儿闻言,便知道其中定有重大隐情,当即追问道:
“你说他家不冤,难不成真有什么因果报应不成?你且对我言讲了,若讲的好,我便带你出山,让你回归故里,到死也能来个落叶归根。”
那瞎子闻言,当即一把就抓住了麻三儿的衣襟儿道:
“军爷此话当真?倘或真能让小老儿回归故里,我当将财宝分一半儿与你。”
麻三儿却笑道:
“我便不是什么军爷,却也是个说话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你若言讲得当,我便带你出山,绝不食言。”
那瞎子闻言大喜道:
“如此说来,却是我生来有福。那好吧,诸位且放宽心,待我就此细细讲来。”
当下他便叠起双指,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