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三清虽是怒极,却也知好汉吃不得眼前亏,急忙扯掉钉在脚底的飞镰,一瘸一拐的遁入了黑夜之中。
而麻三儿早被这一个虎扑,跌得是七荤八素,窦家老四也因失落了双锤,无力再赶,只得任由他去了。
待众人到了近前,见是四少爷与麻三儿正立在当场,皆气喘如牛,满脸惊慌,便都想询问了,您二位这是错动了哪儿根大筋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儿干嘛呢这是?
可窦家老四自知理亏,也不待旁人开口,便叫下人拾了双锤,径自分开众人去了。
麻三儿这边儿也早有虎妖、柴禾纵马赶到,将他扶了,自回房中调养不提。
麻三儿自知事大,始终守口如瓶,任凭旁人磨破了嘴皮子,他也未敢透露出只言片语。
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一来二去这风声还是传开了,都道是窦家老四前来寻仇,却被麻三儿一顿的好打呀。
风声越传越邪乎,竟传到了窦老太爷的耳中,真把老爷子给气了个半死儿啊,心道这是自己命里无福,养出这么一帮子孽障啊,心术不正倒还罢了,技不如人又如此的丢脸,真是叫自己百年之后也不得安生啊。
好在时光难留,犹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过了十数日,谣言便渐渐散了,围里、山中也都平安无事,就连往日流窜的罗刹教也一并不知去向了。
这些个愚民大都没什么见识,还道是团练齐备,把他们都给吓跑了呢,便日渐松懈下来,就连窦家的团勇也操练得稀疏了。
只有麻三儿却是心中有数,料定了此必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就这大战之前,双方往往都会藏了锋芒,不肯示人,便抓紧时间训练乡勇。
又在原有人马的基础上,扩招了百十来人,将他们分做数队,都由自家兄弟统领了,又将买来的些许军器分发下去,替代了乡勇们手中的铡刀片儿、火叉子,仅将成瘸子与六格格带在了身边。
话说这一日,几个人练了乡勇回来,见天色尚早,便携了些吃食四处闲走,看到哪里山清水秀,便坐下来,推杯换盏,散散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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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他们训的紧了,难免有些疲劳,此时围坐在一处草地上,顿觉心旷神怡,就都有些在此安家的念头了。
六格格那是一向爱慕自己的三哥的,此时见成瘸子昏昏欲睡,便凑上前,想同麻三儿说些个悄悄话儿。
可恰在此时,忽然就从远处跑来了几个农人,大呼小叫的让他们快点儿离开此地。
麻三儿等人不解,细细一问方才知道,敢情他们选中的这块地,那是有主儿的,乃是一位大人物的埋骨之所,只得收拾了器皿,起身前往他处。
可成瘸子难免感到好奇呀,便开口向农人询问,农人被他缠不过,只得放了手中的农具,讲起了这位大人物的来历。
想当年,此地有位县丞姓刘,自幼饱读诗书,胸藏锦绣,却因家中贫苦,没有银钱上下打点,只好在衙中做了个文案,聊以谋生,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却为人正派,嫉恶如仇,因而素有盛名。
可那时候,衙门里除了县太爷外,其他人的收入那都是很微薄的,这个刘县丞为生计所迫,便想着去奉天省城,找自己一位同年,寻些个出路。
他凑足了路费,与妻子儿女洒泪分别,便到了省城,住进一家客店,又买了数样果品,就准备登门拜望了。
可是等他到了人家的门首一看,心中便凉了半截儿,但见红灯高挑,戒备森严,一众差役尽皆身披狐裘,腰悬利刃,他难免自惭形秽,深知此去未必奏效,却又有些舍不得,只好就此在店中耽搁下来。
一晃又过了数日,忽听府邸处鼓乐喧天,细打听之下方才知道,其家中正有老人做寿,便思量着能以拜寿为名登门一见,就兴冲冲的携了礼品,再次前往。
可甫一到门前,便被守门的兵丁拦住了,还以为他是个讨饭的叫花子,一通呵斥之下,竟将他就赶到了后门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