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大叫一声,“哎呦我的妈呦”,便撇了宝剑,拔腿欲逃,可发髻已经全着了,只得一把扯掉了道冠,竟连一头假发也跟着扯掉了,露出了一颗满是戒疤的秃头。
众人一见,当真是惊讶非常啊,也不知眼前这位是道士和尚还是和尚道士了,一时间各个是目瞪口呆,就没有一个人肯上去帮一把的。
那伪装成道士的秃头,却也有些个真实的手段,此时也顾不得自家颜面,顷刻间甩掉了道袍,使用金蝉脱壳之计,一溜烟儿的逃出升天去了。
汤佛爷被这个老道气得是七窍生烟呐,待他回过味儿来,却已是捉人不着,就连同来的道童,也一并逃了个干干净净。
只有那团烈火却兀自燃烧不熄,堪堪就要引着了窗棂纸,端的是“十万火急如军令,水火无眼哪容情”啊。
内里自有那眼明手快的,连忙抄起了研墨的清水,照定火焰就泼过去了,可火苗甫一接触清水,却燃得更加旺了,几乎就燎着了那人的眉毛。
众人正是“和尚头上无毛,没抓挠处”,眼见火焰将成蔓延之势,只得抱头鼠窜,各自逃命。
麻三儿亦想着趁乱逃走,休言什么英雄的举止啦,先保住这条小命儿,那才是真格的。
可他刚刚逃出屋门儿不久,便听得炸雷也似的一声枪响,紧接着便是爆豆般的枪击声震耳欲聋。
众人尽皆大惊失色呀,都以为这是罗刹教前来攻城了,不免愈加慌乱,纷纷然奔走不迭。
只有麻三儿毕竟是久经战阵呐,细辨之下,立即听出这是在向天放枪呢,急忙抬头四顾,却见柴禾正领着一队乡勇,向天鸣枪示警呢。
麻三儿不由得气炸了连肝肺,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一把夺过火铳,怒喝道:
“正值战乱之时,你等却有心鸣枪取乐,须知那火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料柴禾却笑嘻嘻的说道:
“三哥,您且看看,那堂中的火烧也不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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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三儿急忙扭头儿细观,但见堂中之火早已熄灭,仅剩了一张黄表纸,孤零零的落在地上,那和尚的假发,也不曾烧着,兀自散落于地。
众人尽皆骇然呐,急忙相互间劝阻住了,都渐渐的围拢来,想要看个究竟。
柴禾见人围得差不多了,便笑嘻嘻的立于当场道:
“诸位,前日里搅闹一场的并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乃是一只野狐。
经年间它修出了道行,善能模仿人声儿,故而可以四处骗取吃喝。
方才的火光那也是它的障眼法儿,已被我一通乱枪惊走了,想必不敢再来作祟。至于那位‘道长’,却是不知去向了?
也罢,待我就将他的物件儿还给窦家,也算我的一份儿功果吧。”
麻三儿虽觉他做的不妥,却也被这假道人害的苦了,便没有出言阻拦,任由着柴禾挑起了假发,直奔窦家去了。
一时之间,此事早传遍了各处村坊,引得无数百姓前来围观呐,更有那不知高低的闲汉,一窝蜂的跟在后头,想要去看场热闹。
一行人轰然吵闹,早惊动了窦家四虎跟窦老爷子,待他们打听得事情的原委,都觉羞愧不已,窦融老汉更是无地自容,只好叫儿子们代为处置了。
窦家四虎本不愿出迎,可门口业已吵成了蛤蟆湾了,不出去交待一下如何混得过去呢?
只得先开了边门儿,吩咐家人将这些个闲汉都打发了,而后才敢露面儿。
此事过后,窦家人自觉被薄了面皮,就接连几日也不敢出门儿。而麻三儿呢?亦觉着那日里做得有些过分,亦不敢登门造访了。
两下里数日不曾相见,直到都觉着当以公事为先,这才硬着头皮见了,可言谈间自是只字都不敢提起,而后便渐渐的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