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忠义见状,就试探着说道:“防御使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要替您着想。现在下面到处都在议论花石纲,将来恐怕要出乱子。全国各地官员都在疯抢这些东西,一些奸商坐地起价,官员只得互相攀比加价购买,形成了恶意竞争。如果由朝廷出面,指定几家官府官营,不会出现恶意竞争,价格也就降了下来。社会秩序也就会缓和许多。”
朱勔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皇天高远,我很难见到圣上,只能通过蔡相公禀告圣上了。”
高忠义说道:“既然这样,下官就不再打扰防御使了。我明天准备启程,回关中看看有没有防御使需要的东西。”没想到这句话提醒了朱勔。
朱勔说道:“对、对、对。关中自古就是天府之国,只是我们江南人对那里气候不适应,很少长时间呆在那里。你们那里南面有秦岭、华山、终南山、太白山;北面有黄土高原、丹霞地貌,风景十分独特,一定有奇珍异宝。你回去多留意就是了,若是有宝物记得快快带过来哦。”
高忠义说道:“那自然是的。朱防御使是我的再生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点我终生记在心中。”
朱勔见状,又差人拿出五千两银子,对他说道:“高官人办事有方,让人放心。而且你处处为我着想,我自然不能亏待你。这点银两你先用着,不够再托人捎话就是了。”
高忠义千恩万谢之后,就和李老者他们五人一起上路了。
却说朱勔把这些情况给蔡攸一说,蔡攸也是吃了一惊,连夜去汇报给蔡京。
蔡京早年进士及第,文采书画俱佳,升为龙图阁待制、知开封府,现在担任宰相,他自然懂得这些道理。于是他连夜书写奏章:“陛下无声色犬马之奉,所尚者山林竹石,乃人之弃物。但有司奉行过当,可即其浮滥而惩艾之。”
朝廷于是对运输花石纲做了规定:宫廷内成立了提举人船所(宫廷内部专门负责各地贡献事项的部门),任命大宦官邓文诰负责;又命令各地监司、郡守等不许妄自进献,只许朱勔、蔡攸、王永从、俞輖、陆渐、应安道这六个人办理,其它人一律禁止从事花石纲事项。并且规定严禁利用粮纲船,严禁挖掘坟冢掏挖宝物、严禁拆毁房屋挖掘东西,不得加黄封帕蒙别人家园囿里面的花石等等十条严厉措施。
朱勔接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连连夸赞高忠义办事老练,忠诚可靠,是个难得的人才。又在他的朝廷红人蔡京、蔡攸跟前多次提及夸奖他,并说自己的建议还是高忠义从扬州调研回来回报的。蔡京一听,招来蔡攸、朱勔问道:“这个高忠义是什么人?”
蔡攸答道:“是个狂妄儒生。凭着他些许小聪明,考上个进士,在陕西凤翔府周至县为县尉。只因太平宫一女道士与孩儿手下的随从发生争执,被当地官员惩戒免去官职,现在长安终南县居住。”
蔡京一听大怒:“呸!你这个不争气的奴才!亏你还是书香门第出身!你自小就有荣华富贵,妻妾成群,还是这么没有出息?怎么还能因为一女道姑就生出事端来?!这名声传出去多么使我们蔡家人脸上无光!多少大家闺秀争相进入蔡府,你难道不知道吗?净干些荒唐可笑的事情!这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蔡攸答道:“据孩儿了解,这些人还关在监狱里面。”
蔡京说道:“赶快派人放了他们。你干得伤天害理事情还少吗?咱们正在执政,别人说我们权势熏天,整天在背后指指点点,难道你不知道吗?蔡家的声誉和脸面都让你丢尽了。再别为这些小事情为咱们蔡家添乱了!”说完一把将手中的帕巾扔在他身上。嘴里还嘟囔道“如若为了家族权势兴旺发达背些骂名都比这个强。”
蔡攸赶忙找到朱勔,联系高忠义,说了事情原委。高忠义心想,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赶忙将在扬州带来的上等茶叶、丝绸及部分奇珍异草送给蔡攸。
蔡攸说道:“上次见面之后,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我听朱防御使说你精明强干,忠义可靠,难得啊!只是你年轻气盛,容易受到挫折的,以后要注意收敛一些哦。”
高忠义慌忙答道:“学士批评的在理。卑职当年年少轻狂,不谙世事,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望学士恕罪恕罪!以后用着卑职的地方,卑职定当甘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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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攸继续嘟嘟囔囔责骂几句,就书写手札一封,让他带给陕西提点刑狱司主官和凤翔府汪知府,让他们立即将周同和小仙姑等人释放出来。
高忠义大喜过望,连忙作揖谢恩。
然后他们快马加鞭,一路向西,出了三门峡,过了潼关,李老者和秋莲已经泪水涟涟,他们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呢。由于长途奔波,李老者身体逐渐不支,高忠义就把他们先送回泾阳老家。谁知现在这里早已经物是人非,原来的亲友一个也找不到了,住宅也被夷为平地,成为别人的田地了。
高忠义无奈之际,只能先把周同他们安顿在自己在长安的居所,再做长远打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高忠义连忙到陕西提点刑狱司主官和凤翔府汪知府那里,递上蔡攸的手札。汪知府虽然有点半信半疑,但也不敢马虎,随即派人带上高忠义去释放周同、小仙姑。
故人相见,惊喜连连。一番寒暄之后,就将他们接到自己的居所歇息压惊。高忠义叫过李老者、王秋莲和周同、小仙姑相见相识,一起坐定,并差书童安排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他们。
这时,高忠义想起来王幕僚,赶紧派人去接,却得知王幕僚去年已经去世了。高忠义非常伤心,对着西北方向遥拜几下,说道“有机会定去看望您老人家。”此事暂且不表。
话说这边忙完之后,高忠义就回到家里,见过父母亲大人之后,就和自己的妻子马太太叙旧说话,说了自己的经历。
第二天中午,就去看望岳父马捕快。岳父一听女婿回来了,也是喜出望外,准备了一席好酒热情款待。
酒过三巡,马捕快说道:“听街坊说你现在高升了,非常阔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