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忠义说道:“这个以后咱们慢慢再聊。你听说过当今圣上对张浚、刘光世、吕颐浩等人的军力分配调整吗?听说了最近关于人事调整的诏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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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忠说道:“这个我只知道个大概意思,就是害怕大臣大权独揽,威胁朝廷。”
高忠义说道:“那就是了。你凯旋归来后,向你祝贺的人多少呢?”他举起一杯酒,在眼前端详了半天,欲言又止。
韩世忠看出了端倪,就说道:“获胜捷报传到朝廷后,许多人就开始祝贺了。毕竟打仗这么多年,第一次收服这么多士兵,全军上下都很高兴啊。兄长你不是也来祝贺了吗?”
高忠义说道:“贤弟你看,咱们这么多年的交往,你看我怎么样呢?够朋友吗?”
韩世忠不耐烦了,说道:“怎么娘娘腔似的。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兄长一开始来时,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又吞吞吐吐,有什么事情吗?”
高忠义说道:“贤弟不要见怪。我在朝廷时间长了,也变得胆小如鼠起来,不谨慎不行啊。贤弟听说过‘叔向贺贫’的故事吗?”
韩世忠说道:“我没有读过书,不认识字,怎么能知道那些事情呢。”
高忠义说道:“那我慢慢讲一下,贤弟你仔细品味着,咱们慢慢聊。”
韩世忠说道:“我没有什么文化,不懂的地方你提醒一下。”
高忠义说道:“以前晋国有个大夫名叫叔向,有一天他去拜见韩宣子,韩宣子正在为贫困而发愁,叔向却向他表示祝贺。韩宣子说:‘我有卿大夫的名称,却没有卿大夫的财富权势,没有什么可以跟其他卿大夫们交往,我正为此发愁,你却祝贺我,这是为什么呢?’叔向回答说:‘从前栾武子没有一百顷田,家里穷的连祭祀的器具都不全;可是他能积德行善,遵守规矩,名闻于诸侯各国。各诸侯国都亲近他,因而避免了灾难;传到桓子时,他骄傲自大,贪得无厌,该当遭到祸难,但依赖他父亲栾武子的余德,才得以善终;传到怀子时,怀子改变他父亲桓子的行为,学习他祖父武子的德行,本来可以凭这一点免除灾难;可是受到他父亲桓子的罪孽的连累,因而逃亡到楚国。那个郤昭子,他的财产抵得上晋国公室财产的一半,他家里的佣人抵得上三军的一半,他依仗自己的财产和势力,在晋国过着极其奢侈的生活,最后他的尸体在朝堂上示众,他的宗族被灭亡了。现在你有栾武子的清贫境况,所以表示祝贺,如果不忧愁德行的建立,却只为财产不足而发愁,我表示哀怜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够祝贺呢?’韩宣子于是下拜说:‘我正在趋向灭亡的时候,全靠你拯救了我。你的恩德我不敢独自承受,恐怕从我的祖宗桓叔以下的子孙,都要感谢您的恩赐。’这个故事不知道你听出来什么道理了吗?”
韩世忠说道:“我自己的财富和军队实力是靠自己拿命换来的。我没有贪污、受贿过一粒钱。”
高忠义说道:“贤弟是否记得原来的大辽将军、曾经的大宋将军、现在的大金将军郭药师的下场如何?”
韩世忠说道:“我整天忙于打仗,这些事情不甚知晓。”
高忠义说道:“郭药师能征善战,在辽、宋、金都得到重用。可是他贪财揽权,让每一个朝廷都对他不满,因而他一再叛逃流亡。郭药师叛宋投降金人后,金人任命他为南京留守。可是他能征善战,家里财产堆积如山,就引起了金元帅宗翰的注意。金元帅宗翰认为郭药师家富于财,可以聚众兴师,有可能造成朝廷的不稳定,于是把郭药师囚禁起来,把他的家产全部夺走充公了,郭药师也被流放到荒郊不毛之地,悲惨而死”。
韩世忠听到这里,不寒而栗,赶紧问道:“还希望仁兄指点迷津。”
高忠义说道:“皇上不是怕大臣富贵,也不怕大臣藩镇武将拥有兵权。皇上最在意的是,这些财富、兵权他可以掌控、分配、支配。你看,以前许多将领攻城掠地得到财富之后,如果自己留着,迟早会有杀身之祸,即使皇上不杀,其他大臣、武将或者自己杀掉他们抢夺财产;或者他们怂恿皇上杀掉他们,然后分掉他们的财产。相反,如果攻城略地过程中得到了敌人的财物,然后贡献给朝廷,皇上往往赏赐给武将的财物比他从敌人那里得到的财物还要多。”
韩世忠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人非常聪明好学,社会经验丰富。听到高忠义这么说,忽然明白了以前皇帝在赏赐大臣们过程中的轻重缓急;想起了吕颐浩、张浚、张俊、刘光世、种师道、李纲等大臣索要兵权时的遭遇;想起了王渊、黄潜善、蔡京等人攫取财富后的下场。
韩世忠连忙端起酒杯,敬了高忠义一杯,说道:“还是仁兄高明!以后还希望多多指点啊。”
说完,韩世忠连夜召集诸将议事,他自己让人起草奏章,决定明天早晨,立即派遣神武左军提举事务官、拱卫大夫、贵州刺史董日攵将俘获的马友、曹成之众八万多人带回朝廷,交由皇上处理分配这些士兵。朝廷派遣户部侍郎姚舜明前往衡、邵、辰、沅等州拣练其军,进行整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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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皇帝赵构看到韩世忠的奏章,十分高兴,连忙叫来枢密院的吕颐浩,让他将这些士兵重新分配。而且一再叮咛:“韩世忠最近一直征战东南,兵员减损严重,要及时补充强兵悍将;同时告诫秦桧要及时提供物资保障,尽快剿灭各地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