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宋帝赵构冷冷地给秦桧说:“宗室中之贤者,如尝中科第及不生是非之人,可收置行在,如寺、监、秘书省,皆可以处之。祖宗以来,不用宗室作宰相,其虑思甚远,可用至侍从而止。”
前面说过,绍兴九年赵鼎罢相出知绍兴府;二月份秦桧改任他知泉州,又指使谢祖信弹劾赵鼎曾接受张邦昌的伪命(建炎元年四月张邦昌执政期间,在权知枢密院事领尚书省王时雍的安排下,赵鼎被除直秘阁、京畿提刑、兼权转运副使。四月十二日,他来到都堂阁子,拜见张邦昌,对饮茶汤,之后赵鼎开始任职),秦桧以此为理由,就派人夺取了赵鼎的任命节钺。御史中丞王次翁弹劾赵鼎治郡废弛,接受伪命,贪污都督府十五万缗钱,把他贬谪于兴化军。弹劾他的人仍不罢休,朝廷命他迁移到漳州,又责授他为清远军节度副使,安置在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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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来到潮州时,赵鼎还注意汲取教训,闭门谢客,不谈时事,有人问及他时政的时候,他只是引咎自责而已,说自己做得很不好,因此秦桧等人还比较放心。
可是半年之后,赵鼎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这天是赵鼎的爱妾三十六娘的生日,赵鼎赶紧写下了这首《燕归梁(为人生日作)》:“绰约彤霞降紫霄。是仙子风标。湘裙明佩响琼瑶。散馥郁、暗香飘。小春十月寒犹浅,妆粉弄梅梢。秦楼风月待吹箫。舞双鹤、醉蟠桃”。
三十六娘哭哭啼啼对赵鼎说道:“我跟随官人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反而整天东躲西逃,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说罢又愁容满面,哭啼起来。
赵鼎本身就贪权好色,怜香惜玉,加之对权力欲望渴求十分强烈,先后四次经历朝廷执政宰相位置,因此这一次,也就蛰伏着等待重新返回朝廷的机会。在三十六娘的不断蛊惑下,他不知进退,不时出来参与一下时政,打扰得秦桧很是心烦。
于是在绍兴十四年(1144年)九月,秦桧指使御史中丞詹大方弹劾赵鼎说:“因为犯错误,已经被责授清远军节度副使、潮州安置的赵鼎,辅政累年,不顾国事,邪谋密计,深不可测;他又与他的亲家范冲等大臣心怀异意,以邀无妄之福;用心如此,不忠不孝太过分了吧?王文献,本身就是一个狂士罢了,赵鼎还在贬所,尚且给他一些钱财,让他替自己游说朝廷大臣。现在只是王文献偶然败露了;他所施的诡计,人所不知者,又不知几百人呢。而今王文献与守臣龚宽已经被行遣处理,而赵鼎为罪首,却置之不问,那么赵鼎与他的同党转相惑乱,决无安静之理,这绝对不是宗庙社稷之福。”
秦桧拿着这份弹劾奏疏进呈给宋帝赵构,宋帝赵构说:“司迁之远地,使其门生故吏知不复用,庶无窥伺之谋。”于是就把赵鼎移到吉阳军安置。
赵鼎上谢表说:“白首何归,怅余生之无几;丹心未泯,誓九死以不移。”秦桧看见了赵鼎的谢表,知道他内心还是很不服气,就对其他人说:“此老倔强犹昔(这个老头还像以往那样倔强)。”
深谋远虑的朱胜非看到赵鼎这种情况,就托物言志,以政和年间已经年过七十岁的太师、鲁国公蔡京与少宰王黼争权夺利,互相倾轧,导致他们两人门下大臣互兴谮言,以为嘲谤,人们嘲讽三馆为“闹蓝”(意思是像闹社火那样热闹)这件事为主题,写了《和同省秋省宿》这首诗提醒赵鼎:
老火未甘退,稚金方力征。
炎凉分胜负,顷刻变阴晴。
可是此时赵鼎已经执迷不悟,根本听不进去劝阻。
又看到主战派人士支离破碎,流离失所,前宰相朱胜非满腔愤恨,抑郁成疾。他挥笔写下了这首《和菊花》:
纷纷桃李春,过眼成枯萎。晚荣方耐久,造物岂吾欺。
正由于朱胜非的深谋远虑、急流勇退,他才得以善终。绍兴十四年(1144年)十一月,奉祠八年,寓居湖州僧舍的观文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朱胜非薨逝了。
关于朱胜非的功过是非,后人众说纷纭,其实只不过是以管窥豹、人云亦云罢了。同僚有可能嫉妒,议论不再公正,然而敌国人的事后评价可能算是最公正的吧。当时伪齐刘豫阜昌四年(1133)癸丑科状元及第的罗诱就评价说:“而赵氏自播迁之后,钜公硕德随已灭,而所与谋事者,不过六七辈。……朱胜非虽老臣,然守法具位,忮於图大事。……是数子辈,皆阘茸之士,非宰相才也”。
元代末年政治家、军事家、大文豪脱脱就评价说:“朱胜非、吕颐浩处苗、刘之变,或巽用其智,或震奋其威,其于复辟讨贼之功,固有可言矣。然李纲、赵鼎当世之所谓贤者,而胜非、颐浩视之若冰炭然,其中之所存,果何如哉。”
明代历史学家张燧评价说:“朱胜非此举,其调奸护驾,良有足多者,故能使张、韩诸将竭力倡义,以收勤王之绩也。纷纷局外之议,何足凭!”
宋帝赵构对他当初制定的政治路线执行得非常坚决而彻底,在所有大臣当中,只有秦桧对他的政策把握十分到位,因此秦桧非常受到宋帝赵构的宠信。
绍兴十五年(1145年)春三月,宋帝赵构再次告诫一众大臣们说:“交邻国之道,当以守信为主。”
秦桧赶紧附和说:“臣仔细观察真宗皇帝的时候,虽然是远蕃小国比如溪洞之类的小蛮国,也必定委曲调护,不想开启兵端,可谓至仁矣。”当时金人来索取逃跑到宋地的金地人员,因为一些人已经在宋廷当了官员,宋帝赵构不好表态,而秦桧最善意察言观色,于是就立即派遣敷文阁待制周襟、马观国、史愿等人回到金国去了。
宋帝赵构看到秦桧办事极其老练,非常高兴。于是在六月初,宋帝赵构亲临秦桧新的宅第进行赏赐。皇帝亲书“一德格天之合”赐给太师、左仆射秦桧,又赏赐给金镀银洗锣、唾壶、照匣等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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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之后,就降制加恩封秦桧的妻子魏国夫人王氏为韩国夫人,秦熺的妻子淑人曹氏为和义郡夫人,秦桧的孙子、右承事郎秦埙、秦堪、秦坦三个人一起直秘阁,赏赐给三品服装。当时秦埙才九岁多,可见这种恩宠历史上是极其少有的。
由于朝廷权贵醉生梦死,又对金人称臣送去巨额岁币贡赋,人们生活极其苦难。即便是他们一再横征暴敛,人们再也拿不出任何财物了。淮南平时一路上供内藏绸绢九十万匹还多,可是到了今年,才有八千多匹。于是到了七月初,诏庐、光州转运司上奏请求把这两个地方的上供钱米延迟一年,否则的话真有可能激起民变了。宋帝赵构赶紧批复答诏说:“人皆知取之为取,而不知予之为取。若稍与展免,俟其家给人足,税敛自然易办。”
绍兴十六年(1146年)七月,由于天灾人祸,加上横征暴敛,天下危机四伏。宋帝赵构看到这种情况,非常担忧,于是就以彗星多次出现,要求大臣们进献忠言。
张浚于是准备全力讨论时事,以让宋帝赵构醒悟,但是却因为他的母亲计氏年事已高,如果他劝谏宋帝的话,必然会面临灾祸,担心他的母亲受不了打击,因此愁的寝食不安、坐卧不宁。他的母亲计氏眼看他日渐消瘦,形瘠困累,就问他是为什么这样。张浚就如实把情况向他的母亲说了。他的母亲计氏深明大义,就背诵了他的父亲绍圣初举制科策的内容说:“臣宁言而死于斧钺,不忍不言而负陛下。”
张浚看到母亲如此贤惠,就下定决心,对宋帝赵构上疏说:“如今事势就犹如养大疽于头目心腹之间,不坚决剜掉它,它就不会停止生长,危害越来越大,希望朝廷提早做好防备。如果处理得迟了,那么祸害很大而难以预测;如果处理得早了,灾祸就轻而容易消除。希望陛下谋之于心,断之以独,谨察情伪,预备仓卒,庶几社稷有安全之理。不然的话,日复一日,这些病灶将噬脐毁肠,这正是臣所以食不下咽而一夕不能安的原因啊。再不然的话,有一天把整个国家都送给敌人的人,反而会归罪其他人,他自己却成为了有功劳的爱国人士。”
秦桧本来就对张浚有意见,现在看到张浚如此讽刺自己,暴跳如雷,大怒。立即指使御史中丞何若弹劾张浚说:“张浚建造大第豪宅,强占民田,真正的有损大夫省愆念咎之礼。他闲居期间,经常怨恨朝廷,以为和议不是好事,只想利用四方多事混乱之际,寻找机会侥幸再进,包藏祸心,为害实大。望赐降黜,以为臣子喜乱徇私之戒。”
朝廷就立即把检校少傅、保信军节度使、和国公张浚的节钺剥夺了,依旧特进、提举江州太平观,把他贬斥去了连州,紧跟着还是觉得不解恨,又把他移送去了更远的永州(湖南永州)。
这时,蒙古大军兴起,对外开始掠夺扩张。许多宋人看到了这次契机,就要求朝廷不再供奉金人岁币贡赋。宋廷非常担心,整日人心惶惶。
就在八月份,金人也以宋人所教给他们的神臂弓弩手八万人讨伐蒙古,但是由于金廷已经腐败了,战斗力严重下降,连年不能攻克蒙古。无奈之际,金廷就派遣汴京行台尚书省事萧保寿努与蒙古议和,割让西平河以北二十七团寨送给蒙古,并且每年向蒙古贡赋牛羊米豆,而且主动讨好,要册封他们为蒙古国,蒙古根本不接受这些。
宋廷权贵看到形势大变,惊慌失措。于是在绍兴十七年(1147年)春正月,宋帝赵构赶紧下诏向民众解释他甘愿当儿臣的原因说:“朕惟军兴二十馀年,黎元骚动,故力图罢兵以冀休息。今疆埸无虞,流徙有归,四境之内,举获安堵,朕心庶几焉。尚虑监司、郡守不能深体朕意,致或刻削苛细,进献羡馀,失朕爱民本旨。自今敢有违戾,仰御史台弹劾,监司各许互察;部内犯而失按,必与并坐。布告中外,咸体朕意。”
绍兴十七年(1147年)三月,金人与蒙古达成议和,金人把宋人每年贡献给他们的物品,转手送给蒙古,包括牛、羊、米、豆、绵、绢等物品非常丰厚。于是蒙古长鄂罗贝勒自称祖元皇帝,改元天兴。
宋廷权贵看到民意汹汹,非常恐惧。他们在出榜安抚民众的同时,宋帝赵构恩威并使,又对仅存的一些主战派将领进行残酷打击,对投降派进行大力奖励。
绍兴十七年(1147年)三月中旬,秦桧密令田师中在府内设宴,宴请朝廷老将领。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宁国军承宣使、鄂州驻劄御前左军统制牛皋前去赴宴,结果中毒了。牛皋脸色铁青,腹痛难忍,强行跑回家中,知道他被人下毒必毙,就招呼亲吏及家人嘱以后事,半个时辰之后就去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