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小师妹也有这癖好?

谢令姜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偏开视线,似是调转话题解释:

“现在全天下的士民都在私下议论皇嗣之事,随便挑个茶馆,点一盘坚果零嘴、坐一下午,回家吃饭的路上能自感收获满满,懂得皇室秘辛比政事堂诸公还多。”欧阳戎失笑。

谢令姜摇摇头:

“其他人的高见,我早听腻,全都不感兴趣,但唯独对大师兄······已相处这么久,我却从未听过大师兄对朝局发表过意见,从来没有,在家国大事上,永远缄口不言,似是笨拙愚钝。”

她顿了顿,又不禁侧目余光瞄向喝茶的欧阳戎,眼底浮现些包含仰慕、佩服在内的复杂之色:

“本朝士民本就有议论朝政与官家的风尚,入仕男儿按理说,应该更是如此,哪个男儿不想做大丈夫,拜为朱紫卿相,入政事堂,娶五姓女,葬祁连山。”

提到了某个词,谢令姜微微垂目,抿了下不朱而自赤的娇嫩红唇:

“可这些,大师兄从来没有提过,像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一样,从我跟着阿父接触大师兄的第一天起,就是这样,大师兄好像永远都不考虑这些普世价值的男儿志向,只专注眼前的龙城县事务,只想着赈灾、治水······与还龙城百姓们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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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戎不禁插话:

“这还用想,这不就是胸无大志、鼠目寸光、目光如豆、器小志短、人无远见吗?”

欧阳戎把所有能形容他这种咸鱼摆烂状态的词,搜肠刮肚,全如实说出来了,然而他却一愣发现,小师妹的那双美目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她缓缓道:

“对于此等男儿,阿父曾说过,缄默不言、离群索居者,不是大愚,就是大智。“那师妹觉得我是哪个?”

“愚。”

“那我就放心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某方面确实如此。”欧阳戎点点头。“大智若愚的愚。”谢令姜悠悠道。

“......”

“而且大师兄很喜欢装糊涂。”

欧阳戎本想回一嘴你不也是,但是又咽了回去。某些事好不容易已经揭过去了。

要说眼下二人处于什么状态,应该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是大多数事上亲密无间的师兄妹。

欧阳戎觉得挺好,虽然不太知道小师妹是怎么想的,比如今天,竟然突然和他“键政”起来,小师妹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欧阳戎心里嘀咕。

看见大师兄的吃瘪无语模样,谢令姜嘴角微微朝上翘了下,然后又收起,投去担忧的目光:

“大师兄是不是因为当初直谏长乐公主、廷杖贬谪的事,才谨言慎行起来,甚至都不愿意与师妹我讲?”

谢令姜眼底不禁浮现一抹心疼之色,心疼那一次降临在大师兄头上的滔天祸事,将一个敢言直谏、铁骨铮铮的正人君子,折磨的收起了锋利菱角,不再表现得像那些锐意进取的男子一样了,或许是和阿父一样成熟了。

但是大师兄还年轻,谢令姜更希望看到的,是锋芒毕露、雄姿英发的大师兄,她乖巧贴心的跟随在其身后,仰望他的背影。

眼见谢令姜的眸光越来越不对劲,甚至明明没有喝茶,还脸颊泛起些淡红,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激动人心之事。

欧阳戎实在忍不住了,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小师妹,是不是苏小妹最近和你说过些什么?”

否则你怎么会有和她一样的找人议论朝政的癖好······欧阳戎咽了下去,不禁多瞧了小师妹一眼。

“苏小妹?”

这回轮到谢令姜愣住了,摇摇头,“没有呀。”

似是从欧阳戎话语里透露的巨大信息量中、洞察到了什么,她当即反应过来。大师兄和苏家妹妹已经认识了?什么时候事?苏家妹妹没与她提过呀。

是因为这几日,返回龙城县的她经常出门处理悬案,与苏家妹妹碰头聚面的时间少,没来得及提。

还是故意不说?

某位格外护食的小师妹忽然警惕。

她看了眼门外天空,转过头,朝欧阳戎,状若无常道:“苏家女郎说,挺喜欢与大师兄你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