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摊了摊手,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用难过,我长大了,遇上事了不能总跑,你说过,男人要有铁肩膀,我和你一样,有必须保护的人。”
那张脸上的悲伤便收敛了,唇边甚至出现一缕笑意,只是双目微红,整个人随着天光一起向西退去。
“哥,你去哪?”范宇不知发生了什么,才与亲人相遇又要离别,一切都毫无预兆,他连忙伸出手去够,却只抓住一片落叶。
他攥紧掌心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他仍然在说话,嘴部动作如同慢镜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话钉到了范宇的耳朵里。
“玉矿,戈壁后面的那条玉矿。”
“我不去,这次我要和你一起走!”
范宇徒劳地往前狂奔,那个人面带宠溺地摇了摇头,随后脸便毫无预兆的破碎了,像是一颗石子击碎了井中的月亮,等水面重新恢复平静后,范宇眼前出现了一个小男孩,身材瘦弱,打着赤脚,衣服皱巴巴的,眼睛却很亮,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畏缩。
男孩回头看了范宇一眼,毫不犹豫地朝着镇西跑去,那里正是那条被废弃的玉矿的方向,而范宇突然感到意识深处有什么地方在流血——这个场景太熟悉了,每个细节他都能倒背如流,那一晚他也是这样在哥哥的保护下跑向了那个玉矿,那是他经年不愈的伤口,那个男孩就是他。
犹豫了片刻,范宇抬脚追了上去。
和记忆中一样,沿着四壁转了一圈,范宇在一处低矮石碓处停住,搬开东南角上的一块木板,钻了进去。起初要猫着腰,穿过一段狭窄的巷道,洞内便开阔起来。他本以为自己该忘记了,可每一条岔路转弯,每一个上升下降,都像融在他的骨血中。在一片漆黑的安静中,他根本无需停下脚步回忆,直到最后的壁洞。
玉璧还在,茫茫一片玲珑的绿,朦胧间,他又听见了祖先吟唱的声音,带着一阵铿锵的鼓点,锤在他心间。
一直挂在脖子上贴着心口藏着的那抹绿意突然发出荧光,范宇伸手将其牢牢握住,环顾四周,一张张人脸从玉璧中浮现出来,男女老少,逐渐清晰,都是一张张欣喜的笑脸,他们急切地要同范宇说话,热闹的声音在壁洞里挨挨挤挤。
这不是老范家那个皮娃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