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心急吗?这么冷的天,家传就穿了这么点衣服,还不得冻生病了!”
吴翠菊可是很怕自家男人生气的,她一个乡下的孤女,能嫁进城里不容易。
她没读过书,也没娘家,没工作,要是说年轻的时候,她还能靠着年轻的身体去笼络男人,如今孩子都生了俩了,她也成了老帮菜。
要是真得罪了家里唯一有收入的,被赶出家门,她是真的无处可去,所以吴翠菊一向都是顺着赵老头的意思来做事,就算是挨骂挨打,也不敢吭声。
“你还知道怕孩子冻着?!”
“要不是你在那说什么新搬来的小夫妻家好东西多,家传会好奇的跑去看吗?”
“你就是平时太闲的慌了,才会喜欢打听这打听那的,要是有那闲工夫,就去街道办多领些火柴盒子回来糊。”
“眼看着孩子们都大了,该成家的成家,该嫁人的嫁人,你一个做娘的,都没想着张罗,难道还指望我一大把年纪了去奔走。”
赵老头说教的起劲,让吴翠菊都怀疑自己这个当娘的一点都不称职。
却没想过,赵老头有这个功夫说教人,却除了一开始的询问,就没想过找人将趴在地上的儿子给弄起来。
作为旁观者,时嫣在屋里听着夫妻俩的交谈,只觉得怪异,明明现在根本就不是说教妻子的时候,难道不是儿子的健康安危更重要吗?
更何况“?当面教子,背后教妻”的道理,难道作为这个年代的人,赵老头一大把年纪了,是真的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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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周兴学出了屋子后,也旁观了好一会儿这对夫妻俩的对话,同时也观察了一番大杂院里其他邻居的反应。
这一观察,周兴学还真有了发现,不仅其他还没打过交道的邻居对于这一家三口此刻的情况表现的十分漠然。
就连一向乐于助人,热情善良的常婶子一家的反应都十分冷漠。
甚至在仔细观察后,发现年纪还轻没办法完全掩饰情绪的常玉恒,在看向趴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赵家传时,眼中全是厌恶。
只是,大杂院里的人相处的久了,可能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上前帮忙,但周兴学和时嫣是新搬来的,不能表现的更冷漠,所以他主动上前搭话。
周兴学的问话,打断还想继续教训自家婆娘的赵老头。
赵老头抬头看向面容清俊身形修长的周兴学,脸上挂上亲和的笑容。
“小同志,是新搬来的吧。”
“我一把年纪了,这在冷风里吹了好一会儿,有点腰酸背痛的,你能先扶我过去坐下吗?”
赵老头说话的同时,还伸手指了指常婶子隔壁开着门的屋子,那屋门口还放着个靠背椅,显然赵老头是想去那坐坐。
周兴学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但对这个头发都白了大半的老人家,他这个主动提出要帮忙的人,也不可能拒绝。
“行,我扶您。”
周兴学走上前本打算虚扶着老人家去屋檐那坐下,可手才刚伸出去,就被一双粗糙如同老树皮的双手给握住。
“谢谢你啊,小伙子,我拉着你。”
周兴学的手被个才见了一面的人握着,他第一反应就是想甩开,可当对上老人家感激的视线,苍老的容颜,他最终只能强忍着。
因为要牵着赵老头,周兴学只能按着赵老头的步伐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赵老头说的,在冷风中冻狠了,他这会儿走路早没了刚才双手背后的干部样,而是颤颤巍巍的抓着周兴学的手,一步路的距离要走个三四步。
从赵家传摔倒的位置,再到赵老头家门口的凳子,这段路最多十来米,可赵老头硬是拉着周兴学走了5分钟,才在周兴学的搀扶下,坐上了板凳。
“小同志,谢谢你啊。”
“就是我那儿子,也麻烦小同志将人给扶起来,也不知道他伤在哪了,我这一把年纪除了添乱,也帮不上什么忙。”
赵老头虽然已经被搀扶着坐下了,可拉着周兴学的那只手却一直没松,反而他走路时还时不时揉揉腰间的那只手在坐下后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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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一边说话,一边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在周兴学手背上拍抚,时嫣从窗户里看出去,只觉得是老人家正语重心长的在感谢周兴学。
而作为被感谢的当事人,周兴学能百分之百确定他全身的汗毛估计都立起来了。
也不知道赵老头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分明看着赵老头是在轻拍他的手背,可他却感觉赵老头粗糙的掌心,一直在自己手上摩挲。
“没事,我还是先去看看您儿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兴学面上依旧是一副好好青年的样子,毕竟在不知赵老头是不是故意的情况下,他大咧咧的喊出自己被个能当自己爷爷的老头子骚扰了,实在听起来有些丢人。
所以周兴学只能装作不在意的将赵老头的手拉开,接着就像很是焦急的来到还趴在地上不动的赵家传身边。
“呼~~~~”
“呼~~~~咕噜咕噜~~~”
“呼~~~~”
“呼~~~~咕噜咕噜~~~”
周兴学一走近,就听到了一声高于一声的呼噜声,瞬间就无语了。
再看看刚才还哭哭啼啼想救儿子的吴翠菊,这会儿正挂着一张慈母脸,不哭不闹,还试着用她那还算圆润的身体给睡着的赵家传挡风。
“婶子,还需要我将人扶起来吗?”
吴翠菊看着还趴在地上,实际睡着的儿子,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赵家传虽然体型严重超重,但周兴学从16岁开始就没少搬搬扛扛的,力气并不小,所以他稍一弯腰伸手,就将赵家传拉离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