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卢看着盛乐城头悬着的月,那是三月的月,已经看到了春天,但还有些凉意。
这丝凉意也让猗卢在整日的吹捧之间清醒了过来,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召六修率军,来盛乐,共同讨伐普根。
并且给六修开出了大将军的头衔,而且也许了东西分治的事后红利。
但很快,猗卢继续做代王的美梦就破灭了,六修的回答很简单,把信使的头送了回来。
随着普根的部族渐渐的掌控了盛乐城,普根也不装了,数次派兵前来试探,没被发现的话,就烧掉猗卢一些粮草,被发现了就打上一阵。
更糟糕的情况还在持续发生,比延非要在他父亲猗卢面前秀一下他的战斗力,结果自然是带着的八百亲随全军覆没,就他一个人被普根贴了一个侮辱性极强的条子送了回来——
此子可是大王的接班人,侄子不敢要。
猗卢有心反攻,普根又将城门闩起来,在城头上表演起限制级节目来,一时之间搞得人心涣散,甚至有止不住的人丢下兵器逃向盛乐,只求普根别拿自己的家人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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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人员前前后后折损了十分之一后,猗卢终于下定了决心,宁可去平城,便宜了儿子,也不能留在盛乐,被普根恶心死。
盛乐和平城本就不远,猗卢又怕普根又起什么鬼点子,或者是比延大爷又有什么妙计,不得不加快了行军速度。
这速度一快,斥候的情报就来不及传达,猗卢结结实实就和六修的大军撞到了一起。
六修也不废话,打听好了比延所在的队伍,追着比延就是猛薅,把比延薅得比六修自己还秃,这还不罢休。
借着这股子劲儿,六修把比延的残兵败将,像赶羊一样赶进了猗卢的中军,再辅以精骑来回的冲杀,一时之间把本就行将崩溃的猗卢大军冲的溃不成军。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六修策马飞出,将猗卢的王旗砍倒,又让传令兵高呼代王已死,世子已立,元凶伏诛,降者不杀。
六修还特别叮嘱,别人都不打紧,比延的命一定要保住,他可是这战的首功。
猗卢见大势已去,六修新织的王旗已经飘扬在制高点,悄悄的褪去袍子,从马上溜下来,扒了一件士兵的衣服,自己穿上去后,又抹了几把血,倒在地上装起了尸体。
这事情猗卢极有经验,就算躺上个一天一夜,他都能一动不动。
猗卢放弃了抵抗装死,他的部队自然归还在‘奋战’的比延指挥。
在比延的努力下,本来还需要几个时辰,甚至是几天的围困战,一下子锐减到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比延身边再无一个可战之人。
“回来,都回来,父王虽然战死了,但孤还在,只要一息尚存,战斗不已。孤都不怕死,你们为何惜命?”
“啧啧,”六修拍手来到比延面前,“我刚才是不是讲,不许伤到我的功臣?他脸上这一道伤口,是哪个不长眼的?”
姬澹也憋着笑意,承认错误,
“大王,是末将,末将刚才打红了眼,忘了大王的吩咐,死罪死罪。”
“好,既然你认罪了,就罚你下一顿饭,只能吃一只羊腿,还不许喝酒。怎么样?我的好兄弟,大哥这样处罚,你满意嘛?”
“哼哼,六修,你就是吹得再好听,史书上也会记上一笔——六修弑父杀弟,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能侮辱我。”
“侮辱你?”六修摇了摇手指,“我还指望贤弟,给愚兄找到这一堆死人里的那个活人哪。”
“你要我去翻这些人的尸体?你怎么能这么恶毒?咱们可是亲兄弟”
“这怎么能叫恶毒哪?这堆尸体里可是还有父王的遗体,你作为父王生前最器重的儿子,难道不该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嘛?”
“真的?你怎么知道父王没有逃走?”
“很简单啊?因为我把新平城的兵马也调了过来,所以才迟了两天,当然可以保证没有人活着离开这里了。”
“好,如果我找到父王的遗体了,你要保证放我们离开。”
“可以。”
“我信不过你,你对天发誓,如果有违誓言,你将一生被困大漠,终生无法回归代国。”
“可以。我拓跋六修发誓……”
六修发完了誓言,看着比延一个个的翻找尸体。
“大王,你真的要放他走?”姬澹问道。
“你不记得了?孤出发前,是改了名字的,父不父,子不子,孤已经把六修的名字还回来了,现在孤名——拓跋木骨闾。反正这个外号,他们也总喊,你说是吧,郁律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