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越来越盛,甚至能听到呜呜的声响,细沙卷起打在脸上,冰冷的触感仿佛雨水,仿佛冰点。
但奇怪的是,风越大,这四周却越发的安静,储良听不到任何马面的声音,而且越往下走,四周越发的空旷。
如果黄泉有边,那储良应该到了。阴风从四面八方聚拢,前面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他一扯铁链,莉莉丝梗着脖子,不愿挪动。储良一抬头,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如同海底的暗流深坑,将一切吸入,不知流到哪里。这黑洞呼啸,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储良站在洞口,如同蝼蚁。
怪不得四周没有任何物什,尽数被这东西给吞了。
这里面寂静湮灭,没有任何生机。
“死泪?”储良问道。
莉莉丝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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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良一跃而入,铁链哗啦啦作响,莉莉丝又惊又气,这铁链能伸能缩却不能斩断,这样分明是把自己当做系保险绳的木桩,可又不能随他一起下去。莉莉丝只能在外面,双脚扎实地踩在黄沙里,双手紧握着铁链,防止被储良拉扯进去,她表情愤怒,心里用尽了词汇去骂储良。
瘟疫之城中心,一座宫殿前站着两波人,一波人衣着华贵,手里拿着长柄勺一瓢一舀、一来一回,正在施粥;另一波人穿着朴素表情木讷,将空碗往前举着,去迎接那长柄勺,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鸟伸长着脖子。没人关心为什么要施粥,施粥会有多大的损失,会有多少的麻烦,他们只关心这次能不能多吃一点。
两波人是两股不同的颜色,两种不同的生物,一排排的长柄构成了一道奇怪的不可逾越的界限。
而张肥龙站在普通百姓这头,看向那头,那里有一道光,光里面站着一个女子,她就是许公主。
许公主生得漂亮,落落大方,她不顾家父的反对执意施粥,还花钱让大夫帮百姓看病,看着这些人都能填饱肚子,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但没有一个人盯着她看,甚至没有人问她全名是什么,只知道她是许公主,一个施粥的。
世道不太平,这压抑的小城更是如此。前来吃粥的人一天比一天少,门前的木桶一天比一天多。
乱世出英雄,乱世也出败类。李道士原本是城里一个坑蒙拐骗的小道士,瘟疫肆虐后,他说能跟上天祈福,骗了不少钱。刘华是一个逃兵,却在这乱世里聚集了不少人手,成了一个土匪。
而现在土匪和道士勾结到一起。土匪说:让许家打开粮仓,解救世人;道士说:城北的山洞里有一潭死水,那里是瘟疫的发源地,要将公主当做祭品,才能阻止这场灾难。
土匪甚至给自己取一个人民公仆的名号:公匪。他嘴上说的是为人民服务,实际上想要的是许家的财富。道士嘴上说的是天下太平,实际上想要的是许公主的身子。
公匪骑马在街道上横冲,将木桶撞翻,木桶咕噜噜一快一慢地滚向张肥龙,那种奇怪的速度,说明里面有什么重物。张肥龙一脚踩停了木桶,里头慢慢爬出一个人,一个皮包骨头眼圈凹陷只剩一层皮的人。
这才是瘟疫的感染者。这种瘟疫会带来缓慢的死亡,感染之后,整个人的身体机能变得极其缓慢,即使不吃不喝,也要几个月才能慢慢死去,这种痛苦,不仅折磨着感染者,也折磨着他的家人。
公匪把许公主抓到了山洞,道士邪笑露出一口黄牙。他抖擞着瘦手,探向公主的衣领,那里有着他无数次幻想令人魂牵梦绕的景象。
长枪破空,声音沉重里带着尖锐,噗地一声就刺穿了李道长的后背,从胸前突出来一截,上面挂着几片碎肉。刘华一声令下,众公匪纷纷亮出兵器,对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张肥龙。
张肥龙黑着脸直起身子,他人高马大,身材肥硕,如同一座小山,被众人围攻丝毫不慌张,长枪挑起李道长的尸体,右手一突,那尸体嘭的一声炸成了血沫。
这一声炸,倒把众人吓了一跳。可他们是公匪,是有组织的,一想到许家的金银财宝,他们纷纷不要命地冲向张肥龙。
“哼!一帮恩将仇报的杂碎!”
张肥龙是什么人,仙魔界雄霸一方的主,他这辈子杀了多少人,就算没了法力,一身的戾气释放出来,也能止小孩夜啼。这样穷凶极恶的主,对付这些公匪,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遍地横尸。
张肥龙扶起许公主,向山洞外走去。
可他的脚步停下了,许公主也停下了。
山洞外,围着密密麻麻的老百姓。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公主,眼神中充满着怀疑。
为什么许公主没有升天,帮他们祛除瘟疫。
升天,是李道士告诉百姓的词,这个词冠冕堂皇大气蓬勃没有一点痛苦和丑陋。完美地掩盖了许公主成为活祭品被溺死在池水的过程。
人们知道升天意味着死亡吗?当然知道!但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