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县境内都在等着水退,潜川县就更不用说了,徐知府亲自坐镇,将各县调来的人手派了下去,只是报上来的情况要比他预料地要差得多。
他趁缺口修好后,命人去潜川县城内看过,不知是入夜守门的人不察,还是官衙内务不精,亦或是水流太大阻挡不及,城门口的沙袋散乱,厚实的城门被人卸了一扇,县城内水位比之前降了些,但也还在屋檐的位置,县城里如今一片狼藉,和城外没有两样。
徐知府命人在城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在县衙当差的,甚至城内的百姓也没找到几个。
而潜川离焦湖漫堤处最近的几个村落,则伤亡惨烈,除了能看到一片树冠,和隐约的几处房顶,水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的衣物、家具、还有许多家禽的尸体,当然也有许多百姓的。
黄泥水散发着难闻的尸臭味,加上天气炎热,苍蝇嗡嗡作响,来探查情况的人也不敢靠近,逃也似的离了这里。
回去禀告了徐知府后,徐知府连忙将所有人手撤了出来,这么多年治下的经验告诉他,人祸要来了!
徐知府坐在堤坝的亭子下打了个寒颤,咬着牙,道:“去,去给上面发公文,抓紧调两批能治瘟疫的药材过来!另外给其他三县发公文,让他们管好流民,预防瘟疫。”
杨县令接到通知的时候,又头痛了,他连忙召集县内的所有医馆和药商,询问各自医馆的备药情况,只是没和他们说隔壁县的事情,毕竟是没发生的事情,贸然传出去会造成百姓的恐慌,他只说自己等水退了想要办一个义诊,不知在场的各位有谁愿意支持一下。
在场的药商和医馆的东家都是成天与人打交道的,怪会看人眼色,当下这个场面都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出了县衙大门,便猜测起来。
旌德书院最近又到了该休沐的时候,只是县城外的水还没有退去,刘夫子怕住在书院的孩子偷溜回家,路上发生什么事情不好交待,便拘着整个书院继续上课,等水退了再给他们安排一次长假,好让他们回去帮忙整理家里。
袁未自焦湖漫堤之后的几天里,一直都有些不安心,一边让方婆子和袁大郎去买些防治疫病的药材和消毒杀菌的生石灰,一边教周氏和胡氏制作简易的口罩和手套。
结果没过几天,潜川那边的惨状就传了出来,再加上杨县令约众医馆谈话的事情也传了出来,市井中各种猜测都有。
袁未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便连夜开始编写防疫手册,为此,第二天还去请教了赵大夫,让他帮忙看看有无错漏之处。
等手册写完之后,水也退下了,旌德书院也大手笔地放了十天假,袁家人都准备回村一趟,但袁未不同意。
她道:“现在南溪县外流民很多,杨县令已经在城门处设了两处善堂,暂时管制他们,城门也只开了一处,自己下辖的百姓,凭里正写的文书进城,否则一律算作流民,现在的情况就是怕潜川那边防治的不好,影响到了咱们南溪,我看咱们家还是稳当一点,派个人将东西送回去,不要全都回去了。”
袁大郎一听,便要求自己一个人回去,道:“我身强体壮,这么多年连风寒都少得,我回去,你们都在县里待着。”
方婆子强烈反对,道:“不成,县里没个男人做主怎么成?村里我一个人回去,这家里得拾掇,地里也得补种,不是三天两头的事儿,你回去不合适。”
袁大郎也反对,道:“不成,这路上这么乱!听说已经流民在官道上抢人东西,您一个人回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袁家人在这半天没定下来,一旁的袁晓见此便道:“我也要回村的,你们别忘了我。”
方婆子一听,忙把这事定下了,再也不容面前几人反驳。